沒有一丁點甜,有的是嘲諷辱罵和背叛。
那時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幫他,沒資格,更沒立場。
是了,确實都是他的錯。
他以師尊之名旁觀,卻又想以師尊之名規勸。可當他看見他猩紅的眼眸,無盡的疤痕時,所有的話語堵在喉嚨,像是卡了刺似的,隻有沉默才能掩蓋他那有些悲憫的情感。
他知道他的情感是配不上的,因為那時的他愛蒼生不愛他,因為那時的他有聖心卻無真心,他配不上那樣的濃烈和熾熱,可心中卻卑劣的妄圖将這份情感據為己有。
于是他哄騙了也欺騙了他,讓他患得患失,自己則是以此來證明他的愛是真的,以此來證明他不離開他。
他知道徒兒有時會做不正确的事,但他也知道徒兒從未害過無辜。
可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正義和心中的卑劣,一次又一次次傷他,看他為得到愛而瘋狂的神情,自己卻莫名得到滿足。
直到他瘋了似的困住自己,卑微的祈求自己不要去仙魔大戰,不要救那些愚昧無知的人,不要将所有的責任都攬于自身。
世人都覺得是他大公無私,是他對苦難甘之如饴,才救了世人,救了修真界。
可事實不止如此,那時的他,雖有救世之心卻不傻,根本沒必要将所有責任都攬于自身。
可他難掩心中卑劣,下意識的想,倘若自己為世犧牲,為公殉身,他是否會更心疼,是否會更愛他,是否會...
是自己卑微不堪,配不上他那聲“仙尊”,更配不上他心中熾熱。
是他錯的徹底,是他端着高傲的架子,不肯直視内心。
正如徒兒那晚哭着對他說,他恨他,恨他為何能保世人,卻不能護他一輩子,恨他為何每每遇到他,便沉寂不語,眸色悲憫。
他說,他不要那樣施舍于他的愛,與其那樣的愛,倒不如離開。可徒兒卻又在他轉身時,牢牢的攥住鎖鍊,不肯放手,偏執己見。
他對很多人說,他的徒兒是不壞的,是迫不得已的,他的徒兒本不是瘋子,是被逼瘋的。
可根本沒人相信,隻是一味的以為他被威脅了,被蒙蔽了。
那時修真界忌憚未知,在他們眼裡,一個強大的混種,一個很可能會當年真相而毀滅修真界的混種,是留不得的,是大患!就該死!
可...他已經難以割舍了,他好像再也無法做回聖人,再也無法冷眼旁觀,可再也無法以衛世之心掩飾自己...
是自己辜負了他的心意,一次又一次,傷害并不會消失,隻是看不見了而已。
是自己虧欠了他太多太多,多到數不清,多到還不完。
所以他想改變,輪回一世,他真的隻想好好教導他,好好保護他,讓他能夠安穩的、幸福的過好這一生。
等他不再與自己糾纏,終将會獲得真正的幸福。
……
“确實有辦法可以去除他體内的心魔種,”魏熙實在頂不住威壓,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擦了擦嘴,終于開口。
魏熙見江笙鸢不再露出痛苦的表情,隻是臉色有些蒼白,便收起靈針,翻出自己随身攜帶書卷,那泛黃的頁邊都有些卷了。
“師尊仙逝時,留了這本書給我,這上面便有對心魔種的記載以及應對措施。”
他翻了幾頁書卷,便将記載那面遞至他面前,語氣無奈。
“但去除體内的心魔種隻有一種辦法。由修為高于他的人将心魔種抽離,并在抽離後一刻鐘内打入其他人的身體。若是過了一刻鐘,受其影響,他體内的魔氣便會進化成新的心魔種。”
“但這種方法無異于飲鸩止渴,心魔種能移植給誰?給誰不都是害了對方?所以我才說沒有辦法的。”
魏熙吐槽着,正準備收起書卷,書卻被人拿走了,那人正是祝餘苑。
“心魔種可以移植到我身上...”
“師兄,雖說你心性堅韌,但那可是心魔種啊,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你是趕上去送啊!”
魏熙吐槽歸吐槽,見他是認真的,神情立馬嚴肅起來。
“我說不行!師兄,你為他做的夠多了,難不成你真的要為了他放棄飛升之路?一旦有了心魔就不可能飛升了,師兄,你隻差一步了,何必呢?”
“有必要,他是我徒兒,本不該如此。隻是心魔種而已,不及我欠他萬分。”
祝餘苑微微垂眸,伸手将他微亂的頭發撥開,露出那張有些蒼白的臉。
“師兄!你瘋了嗎?!你到底欠了他什麼!?給了那麼多,難道還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