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按壓完三十次後,她又捏住他高挺的鼻子,掰住他瘦削的下巴,心無旁骛地給他做了兩次人工呼吸。
三十次胸外按壓,兩次人工呼吸,循環五次,她就像個呆闆的CPR機器,一會兒是按壓模式,一會兒是吹氣模式。
心肺複蘇操作完畢,曲江吟開始檢查徐逸風的身體情況,發現他依舊面色慘白嘴唇紫绀,既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
這時,周遭的場景如同被大火燒過一般,頃刻間化為灰燼,這些灰燼又飛速凝聚出新的場景。
與此同時,曲江吟眼睜睜地看着徐逸風的臉褪去顔色,越變越小,最後化作一張黑白照片鑲嵌在一座熟悉的墓碑上。
這座墓碑原本隻有一行碑文——亡妻劉芷葶之墓,現在卻逐漸浮現出另一行碑文——亡夫徐逸風之墓。
曲江吟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墓園,天上陰雲密布,地上紙錢紛飛。
旁邊是安鈞羽的墳墓,他的墓碑變化更大,碑體通體漆黑,碑文猩紅如血,遺像不翼而飛。
雖然人們很難在夢中擁有真切的五感,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從夢裡感受到分毫不減的恐懼。
面對如此詭異的情形,曲江吟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恐慌,她正打算離開,飄蕩在空中的紙錢忽然一股腦地撲向她。
混亂之中,一雙沒有溫度的手猛地抓住她,将她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江吟,我好想你……”
曲江吟明顯是被吓醒的,系統有些納悶,按理說,她應該做了個好夢啊,可誰做了好夢會被吓醒?莫非她做了噩夢?給徐逸風做心肺複蘇怎麼會變成噩夢?
反正曲江吟已經醒了,跟她說話也不用擔心會影響她休息,它幹脆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嗯,夢到鬼了,”她翻了個身,蜷縮在溫暖的被窩裡,“現在幾點了?”
“四點四十五。”
“這麼早!難怪外頭那麼黑,我再睡會兒,六點半你再叫我。”自從綁定了系統,她就再也沒有定過鬧鐘。
系統很想問她為什麼會夢到鬼,但現在顯然不是問話的好時機,看來隻能之後再問了。
另一邊,徐逸風也做夢了。
他的夢沒有任何鋪墊,上來就是曲江吟給他做CPR的場面。
不過,前半截夢是上帝視角,他的感受稱不上美好,因為站在上帝視角目睹他人奮力搶救自己,像極了瀕死之際靈魂已然出竅的狀态。
後半截夢倒是變成第一視角了,但夢的内容是他為了報答曲江吟的救命之恩,決定親手繡一面錦旗送給她,然後他就一直繡,繡呀繡,繡呀繡,繡呀繡……
直到鬧鐘響起……
周二,風和日麗,碧空如洗,是個适合爬山的日子。
海拔一千三百多米的翠薇山,不算巍峨,更稱不上險峻,但勝在風景秀麗一步一景,無論怎麼拍都美不勝收,特别出片,因此成了N市的知名景點。
曲江吟拄着登山杖,哼着輕快的歌謠,不疾不徐地行走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
今天是工作日,山上的遊客比周末和節假日要少得多。
普通打工人什麼時候休息取決于日曆,醫務工作者什麼時候休息取決于排班表。今天是普通打工人的工作日,卻是曲江吟的休息日,所以她才有時間出來遊玩。
賞景需要一雙發現美的眼睛,系統隻有發現美男的“眼睛”。掃了幾圈暫時沒發現帥哥,它倍感無聊,忍不住嘟囔道:“我看着這些望不到盡頭的台階都覺得累,宿主你不累嗎?”
“還好,小小翠薇山還累不倒我。”
“你經常抱怨上班很累,是上班更累,還是爬山更累呢?”
曲江吟不再哼歌,腳步也停了下來。
“怎麼說呢?上班和爬山各有各的累,上班是心累,爬山是身體累,沒法兒放在一起比較哪個更累。”
“既然上班這麼累,你又喜歡遊山玩水,幹脆辭掉工作去環遊世界吧。”
聽到“環遊世界”這個詞,曲江吟又想起安鈞羽了,他的夢想就是環遊世界,不過,他已經去世了,他的夢想也該随風而逝了。
她的眼神随着思緒的飄散而顯得有些空洞,手中的登山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戳着地面。
“我比較宅,偶爾出去旅遊放松一下還行,環遊世界這種費時費力還賊費錢的事,不适合我。”
系統再次發揮它獨特的抓重點能力,反問道:“争霸天下的事泡湯了,我發給你的啟動資金不是還在嗎?你還用得着擔心錢的問題?”
說起這個她就來氣,當即反駁道:“那不叫啟動資金,那叫文物!馬蹄金出現在博物館裡正常,出現在我手裡不正常!”
“嗐,多大點兒事兒啊,你可以融了再用啊。”
“你說得倒輕巧,我上哪兒融去?怕不是前腳融了,後腳就得被抓進去踩縫紉機!”
系統正準備建議她去找一找不那麼正規的渠道,卻陡然被不遠處發生的事吸引了注意。
“等會兒!我看到徐逸風了,他被猴子搶了,你快去英雌救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