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朱顔醒的時候,林浩宇已經去上班了,朱顔睡的太熟,連林浩宇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朱顔在床上懶懶的伸了懶腰,摸到手機看下時間,竟然十點多了。
她起身下床,進衛生間洗漱了一番,肚子餓的咕噜噜的響,她來到廚房,操作台上的豆漿機裡有打好的豆漿,蒸鍋2蓋裡放着熱好的玉米和奶黃包,是林浩宇離開前準備的。
她把早餐擺到盤子裡,又拿了最喜歡的黃色水杯裝上豆漿,坐在桌前給早餐拍了個照片,發給林浩宇,并發道【開吃!!!】額外配了一個好吃的小豬表情包。
林浩宇基本上是秒回【睡醒了?多吃點兒】
【你早上幾點走的?我都不知道】
【七點多,看你睡的熟就沒吵醒你,洗衣機裡有我早上放進去的衣服,一會兒吃完飯晾上。】
【好,等我一會兒出發給你發信息】
【等你】
看到最後兩個字,朱顔笑着收起手機。
吃過早飯,晾完衣服,朱顔又回到床上懶了會兒,才起來準備出門。
電梯裡,朱顔專注的用手機找林浩宇公司附近的餐廳,電梯門開,她看着手機要出去,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放下手機,順着擋住自己的人的腳往上看,震驚道“伊桃?!”
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朱顔再次從下到上的掃了一遍她,擔心她這次是不是又帶着傷來找自己。
“你沒事兒吧?”朱顔問道。
“老師,你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說着,抓住朱顔的雙手,眼神請求着。
對上她視線的時候,朱顔的心向下一沉,她的眼底都是紅血絲,還有些微腫,嘴唇發幹發白,整個人盡是疲态,和昨天那個被同學簇擁在中間笑的燦爛的人判若兩人。
伊桃看對方沒回答,一下收回抓住她的手,低頭開口間有些語無倫次“我…我知道這很唐突,我…我隻是……”
磕磕巴巴地說到一半,自顧自的就要離開。
朱顔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不是說一起去?”
伊桃感到意外的看向她,隻一瞬,便又低下了頭,任朱顔握着自己的手,卻沒有回握。
出發的時候,朱顔沒問她要去什麼地方,隻是在她旁邊跟着她。可就在經過那條熟悉的橋時,朱顔猜到了她要自己陪着去哪裡了,這分明是去吳大附屬醫院的方向。
朱顔憂心的看向伊桃。
吳大附屬醫院住院部。
按照護士的指引,伊桃和朱顔的腳步停留在一個病房門前,透過病房門的窗戶,可以看到諾大的病房隻有孤零零的一個病床,病床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孩子。
“他就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昨天在行政辦公室裡,我媽親口跟我爸說的。”一路上未曾說話的伊桃平靜的開口說道。
朱顔看向她,默默傾聽着。
“他們離婚後,我一直都想再見我媽媽,隻是沒想到會是昨天那個情形,其實在昨天之前我也有預感,預感我媽肯定是有什麼事兒才會突然出現,但就算如此,我還是想見她,因為她需要我。”
說到此,伊桃的語氣中沒有被利用的憤怒和埋怨,平靜中竟然帶着幾分笑意,不是那種諷刺的笑,而是那種發自内心的開心。
“雖然我爸讓我什麼都不要想,他會解決,但我還是想了一晚上,要不要幫她。”
“最後的結論呢?你要幫她?”朱顔問她。
伊桃沉默了幾秒鐘,手擡起放在窗戶的玻璃上,看着病床上的眼神越發變得堅定,她看向朱顔,道“我要幫她。”
“為什麼?”朱顔算是下意識問出來的,因為她帶入了一下自己,如果朱廣袤為了兒子來求自己,她不會做出跟伊桃一樣的選擇。
“因為我是唯一能幫她的。”伊桃特意加重了‘唯一’兩個字。
緊接着,伊桃說出了自己帶朱顔來這裡的真實原因,請求道“老師,我爸爸絕對不會同意我配型,你可不可以幫我,代替家長簽字。”
朱顔一驚,盡可能快的扼殺掉她這個找别人代替簽字的危險想法,急道“伊桃,我知道我之前說過會幫你一切事情,我所說的一切事情,是指在不傷害你自己的前提下,但在這件事情上,我很抱歉,我沒有這個權利,也無能為力。”
朱顔看着伊桃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接着勸道“伊桃,不管你多麼想,伊先生是你父親,能夠在同意書上簽字的隻能是他,如果你真的想幫忙,向伊先生坦白是唯一的方法,也許他……”
朱顔話還沒說完,就被伊桃打斷道“你不了解他,他絕對不會理解我!”伊桃情緒突然變得激動,痛苦道“他恨我媽,也恨我,他不喜歡我,卻想要掌控我的一切……”
她情緒失控的說到一半,看向朱顔的時候,許是覺得自己袒露了太多,話音戛然而止,收回情緒,自嘲道“我以為你會理解我,是我多想了。”說完就要離開。
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變化,仿佛她又回到了那個滿身是刺,生人勿擾的時候。
“伊桃!”
伊桃走的特别快,一直到醫院外,朱顔才追上她。
“伊桃!”
朱顔連叫了兩聲也沒得到她的回應,急切的拽住她的胳膊,讓她轉向自己後,她才發現,伊桃早已淚流滿面,她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頰被大力擦淚的動作搓成病态的紅。
盡管朱顔拽住了她,她卻依舊用另一手狠狠的擦落下的眼淚,暴力且執拗。
朱顔趕緊抓住她的另一隻手,陌生的看着眼前自虐的小孩兒,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一般,眼裡盡是心疼。
可伊桃又怎麼會乖乖的讓朱顔抓着,一直想要掙脫開,好在朱顔比伊桃年紀大,力氣上也占着優勢。
此時已然入夏,陽光灑在身上蒸的人熱氣騰騰,再加上剛才的一路小跑,朱顔一個不太出汗的人,額角也起了一層薄汗。
她順着伊桃的胳膊向下看,視線落落在她的雙手上,她這才注意到,伊桃從複學以來好像一直穿的都是長袖。
因為伊桃想要掙脫的動作,長袖被推到了小臂中間,兩條滿是傷痕的小臂就這樣完全展露在朱顔眼前。
上面的傷痕有類似利器割傷,有類似指甲劃傷,新傷舊傷疊在一起,多少有些觸目驚心,手腕處還有一條顔色較深的傷痕,如果朱顔沒猜錯,應該就是轉學來之前自殺未遂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