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祭酒聞言點了點頭。
虞硯幾人如釋重負,互相慶幸張望。
衆學子也都松了口氣。裴逍也坐了下來。
卻見馮祭酒仍未離開,反而高聲道,“裴逍,夏清澤的處罰已定,那你自己違反國子學規谏,帶酒在院中,如何處罰?”
百裡搖光霍然擡頭看向馮祭酒,坐直了身。
裴逍心中一驚,果然來了?
沐浴被擾那夜她曾見人從她齋舍裡偷偷跑出,看來是那人将酒瓶帶走,交給了陸祭酒。會這麼做的無非就是那幾個人。
裴逍斜看向虞硯,果見他将頭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她的樣子。夏清澤坐在虞硯旁邊,他看着裴逍,神色複雜,眼中似有歉意。
裴逍緩慢起身,正打算開口,前面的夏清澤突然站起道,“先生,那酒是我讓仆從從外面買來,故意放到裴逍房間裡,誣陷他的。”
裴逍訝異。夏清澤竟然替她遮掩了。
“還算有點良心。”邊上百裡搖光小聲道。
“哦?是你做的?”陸祭酒目光犀利掃向夏清澤。
夏清澤垂眸,硬着頭皮道,“是,先生。學生知錯,聽憑責罰。”
“那就每日思過時間再加半個時辰!再有下次,決不輕饒!”陸祭酒說着掃視衆學子道,“其他人也要引以為戒!”
說完,陸祭酒帶着監丞、阮先生走了。
學子們這才放松下來,鬧哄哄地散開。
裴逍右手輕觸了下左小臂,那上面有她自己劃的傷口。此前,她發現酒瓶不見,便劃了傷口作為應對之法,一旦被發現便解釋自己是因為受了傷用的。
百裡搖光靠近裴逍低聲道,“那酒的事,可不是我說的!”
裴逍知道不是他,沒說什麼,起身往外走。
經過夏清澤和虞硯的座位時,夏清澤突然站起,看着裴逍低聲道,“你給我求情,我也給你掩飾了。咱們,扯平了!”
裴逍側身看向他,夏清澤擡着下巴,仍是一臉倨傲的樣子,但他眼神閃動,顯示了他并不像看起來的那麼鎮定、無所謂。
裴逍淡淡掃了他一眼,徑自走了。
而夏清澤看着裴逍離開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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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午後,裴逍去了典籍樓,溫書看書。
此一旬六門課程都已上完兩次,午後便不再授課,學子們可以自行溫書,準備後兩日的旬考。旬考完,便是一日的旬假。
沒過多久,祁青陽也來了。
他見裴逍桌案上放了本《國子學曆屆學子優秀詩文集》,便借過去看。
裴逍看書倦了,側頭見祁青陽愣愣地盯着那詩文集,許久也沒翻頁。
“原來你們在這啊。”夏慕卿上了樓,看見裴逍和祁青陽招呼道。百裡搖光跟在他後面也上了樓。
祁青陽回過身,笑着道,“是啊,在溫書。”
夏慕卿走到他身邊,看了眼他手中的書。“是這本詩文集啊,裡面有些詩文确實不錯。這篇祁彥辰作的文章,我也很喜歡。”
“嗯,寫得很好。”祁青陽應道。
夏慕卿揀了卷地理志,坐下胡天海地地看起來。百裡搖光倒是在複習功課,可能因為之前在邊境随軍,學業上略有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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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籠罩,典籍樓裡的院工喊人離開。
幾人一道回齋舍,路過慎思堂,見夏清澤還在裡面跪着。
不過現下無人看着,夏清澤便略微側坐着偷懶,虞硯和其他幾個小弟也在裡頭陪着,瞌睡地東倒西歪。
“虞硯那幾個,沒想到還有些義氣。”百裡搖光說了一句,祁青陽和夏慕卿都笑了起來。裴逍看了看,沒有言語,但心裡也覺得給夏清澤求情,似乎沒有做錯。
幾人繼續往齋舍走,夏慕卿突然問起,“馬上就是旬假了,你們有什麼安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