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十點半了,還有什麼等的必要呢?結婚十八年,分房十六年,什麼紀念日、情人節、七夕節……都從來沒慶祝過,方萍想,也隻有她還記得,那個人恐怕連結婚的日期都忘了。
她站起身走到衛生間,拿起牙膏刷牙,把桃花酒藏到廚房的抽屜裡,回到自己的床上,關門,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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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寒假同樣也有補課,學校頂風作案,從初八到十四,跟國慶假期一樣的早八晚六,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們的作業可以不全寫完,領導給班主任提前打好了招呼,班主任會再通知各科老師。
林霏開在聊天時得知此事後頗為羨慕,隔着屏幕,祁憶良都覺得自己仿佛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檸檬味。
【你這樣想嘛,寒假作業本來就很有可能不查,這樣還得早起】祁憶良安慰她。
【好像也是,還是多睡一會兒舒服】林霏開不酸了,她躺在床上,把自己翻個面,繼續問道:【你從明天就開始去了嗎】
【嗯,然後元宵節最後歇一天,十六号就正式開學了】
【天哪,那也沒舒服多少,不行不行,我還是老老實實寫作業吧】林霏開發完這句就下線了,祁憶良放下手機,打算去睡一會兒午覺。
這次一班同樣去了兩個學生,是祁憶良和趙曉彤。知道消息的那刻,祁憶良放心地把手中的試卷一丢,早知道就不做了,她攤在椅子上想。
初八早上她起得有點晚,到學校的時候快要遲到了,祁憶良馬不停蹄地奔向教室,随便找了個空位坐下,一個不認識的老師已經站在了講台上,見有人進來,遞過來幾張卷子,祁憶良忙不疊地道謝,展開一看,滿頁都是雙曲線和函數大題,她苦笑一下,從包裡摸出文具袋和草稿紙,埋頭讀題幹。
課間她想去上個廁所,摸摸口袋和書包,忘帶衛生紙了,祁憶良有些煩悶地在夾層中翻找,餘光瞥見同桌文具盒旁邊的一包抽紙,要去借嗎?她有些猶豫。
“你好……可以給我張衛生紙嗎,一張就行。”祁憶良小心翼翼地問。
同桌愣了一下,很快抽出兩張塞到祁憶良手裡:“拿吧,沒事。”
“謝謝你。”祁憶良很感激地對她說,話說回來,怎麼感覺她的臉有些眼熟?
“诶,我是不是見過你啊,”她也發現了這點,盯着祁憶良的臉,“你是不是——國慶的時候也來了?”
這麼一說,祁憶良也想起來了:“對,當時我旁邊就是你好像。”
“好巧啊,”她笑着說,唇邊露出兩顆小虎牙,“我叫吳緒婷,你呢?”
“我叫祁憶良,不過就是——我現在得去上個廁所,不好意思。”祁憶良尴尬地撓撓頭。
“哦,你快去吧。”吳緒婷善解人意地擺擺手。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們随便聊了聊,于是祁憶良知道了吳緒婷是純文科生。這回寒假的補課比國慶更全面,學生數量多了,範圍也擴大了,包括政史地三門,下午她就要去另一個教室上地理。
“我最煩地理了,”吳緒婷咬着雞蛋灌餅說,“最抽象的科目,什麼樣的答案都有。”
“沒有标準答案是挺煩人的,有時候我做語文閱讀題,看了答案也覺得自己的回答更合理,結果就是不得分。”祁憶良點點頭。
“班裡是隻有你自己一個人被選上了嗎?”
“不是,我們班一共兩個人。”
“這樣,我看你沒跟認識的人坐一塊,還以為你跟我一樣呢——那你們班這次考得不太好诶,我看很多全理班都是三四個人,多的能有七八個。”
“是嗎,我沒太注意。”
“我們班倒是就我一個,第二名就是年級三百多名了。”
“差這麼多嗎,”祁憶良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我還以為……”
吳緒婷歎了口氣:“就是這麼差,能學好物理化學的都去學理科了,弱一點的就學物化地或者物生地,大部分學文的不是因為文科成績好,是因為理科實在學不懂。跟你說,有的老師對學生有鄙視鍊的,最好的是全理班,他們都搶着帶,學校也會優先把好老師分配到全理班;其次是學物理的雜科班,再次是全文班,最後是不學物理的雜科班。像一些極端的,哪怕成績好的文科生,在他們心裡,也比不上全理班的普通生一根毛。我們班氛圍就很差,老師都懶得管,自習經常亂哄哄的……”
祁憶良試圖安慰她:“但是咱們現在在一個教室裡,說明你更厲害了啊,在那樣的環境裡還能考這麼好。”
吳緒婷勉強笑了一下,要上課了,她拿上筆和本子,跟祁憶良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