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把人帶過來了。”
那人應聲轉過頭來,迎上雲榆視線。
梅落雪生的一副好相貌,眉色和瞳孔都是極淺的顔色,鼻梁高挺,薄唇唇色很淺。整個人呈現出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樣。
雲榆大大方方地任由梅落雪打量,抱着劍,挑眉回望過去:“不知梅公子找我有何事?”
梅落雪垂眸,斂下眸中奇異神色,轉而吩咐一旁的人退下去。
頃刻間,雅間内隻剩下雲榆和梅落雪二人。
梅落雪桌上食物大多都十分清淡,唯有離他最遠的位置有一道甜食和辣子雞,而他對面空空如也的位置擺着一副碗筷,
梅落雪開口了,聲音如和風細雨一般溫和:“我聽說,姑娘你見過小雨?”
這梅家人當真是奇怪,一個二個表現得這麼在乎梅落雨,就像當初急于與梅落雨劃清界限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雲榆記得在原書劇情中,梅落雨的死去如一滴水落入大海中,全然未掀起任何波瀾。
她一時之間沒有給出答複。
梅落雪身子似乎極弱,雅間窗戶未關,一陣涼風吹了進來,他掩嘴輕咳了兩聲。
風停了,雲榆走到窗前,一陣風忽的又來了,比剛才的風大的多。一片枯葉随着風進入到了雅間,飄到了梅落雪前方地面位置。
雲榆眸色微動,不動聲色地合上窗,轉身對着梅落雪說:“梅公子找錯人了,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麼小雨。”
梅落雪拾起地面落葉,沉沉的望了落葉一會兒,然後合起手,輕輕碾碎了它。他揮了揮手,碾碎的落葉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梅落雪直起腰,話音一轉:“姑娘有所不知,我弟弟前些日子被一歹人拐走,身子骨受了傷,被歹人吓得恍惚不清,至今仍在床上卧病。”
他歎了一口氣,輕輕皺了皺眉頭,不急不緩地繼續說:“家中幾個長老得知此事心疼得不輕,非要我找出那歹人給我弟弟一個交代……姑娘覺得此事該如何是好?”
梅落雪的話槽點太多,雲榆一時之間不知該從哪裡吐槽起,且不說她那日未曾對梅落葉造成任何傷害。
梅家幾個長老心疼梅落葉?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是家事,自然有梅公子自行定奪。”雲榆聽出梅落雪話中威脅之意,語氣有些不耐煩。
梅落雪默了。
雲榆瞥他一眼,剛好瞧見他那張冰塊臉勾起淡淡的一抹笑。
“既如此,也罷。”梅落雪好聲好氣地說,“相逢即是緣,姑娘不如坐下和我一起吃頓飯?”
雲榆聽到這話,突然喪失了所有耐心,轉身就走,卻在推開門之際聽到了身後聲音。
她停住了腳步,在短暫的權衡利弊後轉過身坐到了梅落雪對面的位置上。
……
雲榆和方知易所約時間在夜間時刻,雲榆在傍晚時分早早地來到了和劍尊約定見面之處——萬容城城外萬容山中的某地平坦處,此處離周淨遠所去之處相隔甚遠。
雲榆在出門之前猶豫了會,還是選擇以易容後的模樣前去赴約。
不知道等了多久,當那熟悉的白衣映入眼簾後,雲榆赫然跪下在那人身前,俯身說道:“弟子雲榆拜見師尊。”
身前那人沉默許久,風帶來了他微不可聞的歎息聲,雲榆聽見他一如既往淡漠聲音:“起來吧。”
雲榆卻沒有如他而言起身,依舊維持着剛才的動作未變,艱難地吐出一句:“弟子有罪,請師尊責罰。”
前方傳來“嗡嗡嗡”的聲音,方知易手中劍一瞧見雲榆便興奮得不得了,躍躍欲試試圖掙脫主人的束縛。
方知易輕輕敲了敲手中劍,它不情不願地安分了起來。他的目光轉而落在雲榆身上,重如千鈞,輕如羽毛。
他沉思片刻,隻問道:“你可後悔?”
似乎有灰塵落到了她的眼睛中,雲榆睫毛顫動了兩下,語氣堅定:“弟子不悔。”
方知易對她的回答早有預料,他從雲榆小時候的模樣便窺見了其固執的性子。對于她所堅定的事,她隻會選擇不撞南牆不回頭。
方知易語氣沒有任何起伏,隻說道:“既然不悔,那就起來吧。”
雲榆慢慢地起身,卻還是垂着眼睫,眼神沒有落到方知易身上。
方知易沒有詢問周淨遠的下落,也沒有詢問雲榆的目的,甚至他注意到了雲榆手上的劍并非他之前所贈平怨劍,也沒有多問一二。
他隻就事論事問道:“你找我有何要事?”
雲榆握着劍的手發緊,她好不容易才開口,聲音艱澀:“弟子前些日子偶然見到一巨鼎,除此之外,還遇到了魔族中人,心生不安,特想向師尊詢問一二。”
“是魔器。”
方知易簡單直接地下了定論。
雲榆大腦一片空白,剛剛提到嗓子眼的心髒重重地落了回去。她擡起頭,看清方知易的臉。
他們離上次相見似乎隔了很久時間,卻好像又隔得不遠。
方知易并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發間自梅落雨被趕出宗門後生的白發多了些,臉色蒼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