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舊城春深 > 第35章 第35章

第35章 第35章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在這漫長的半個月裡,他連哄帶騙、恩威并施地讓那群漕幫的一盤散沙重新聚成一團,他們通過各自的途徑讓上海灘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四太太不能安然無恙地回到穆公館,陸定遠将會讓整個上海灘血流成河。羅夕宸則幫着他穩定恒新的股價。

半個月,陸定遠替代了他的母親,成為了上海灘各方勢力中舉足輕重的一個,恒新上萬的門徒現在都姓了陸。這也讓綁匪手中的籌碼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汽車穿過靜谧的街道,停在一個湖邊,司機的老家就是隔壁的鎮子,對這裡還算熟悉,他告訴陸定遠,這個湖叫鳳凰湖。

一個戴着鬥笠的村民已經在湖邊等他了。這是他第一次做烏篷船。

村民搖着撸,帶着他劃向湖心,一條小型火輪停在那,船頭站着的是之前在穆公館見過的日本公使。

日本公使從他小心翼翼踏上火輪的動作中看出他水性并不好,雙手背在身後,有些傲慢,“并州城山多而水少,陸将軍水性不怎麼樣吧。”

“跟公使先生這樣的漁民世家相比,那肯定是自愧不如的。”

日本公使啞然了。

在家世這一點上,陸定遠真的應該感謝他那野蠻的督軍父親,他在當上一省督軍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修他們老陸家的族譜。文官們翻遍史書終于從五千年的塵埃裡找出一個頗有依據的陸姓始祖,然後把他世代務農最終落草為寇的出身改成了耕讀傳家的落寞地主。直到現在并州城的地方志裡仍然記載着這個被督軍選中的幸運家族,他們祖上有許多人在朝為官,鼎盛時期甚至出了一位官拜宰相的科舉狀元。

如果沒有這樣個杜撰出來的家世,農民或者土匪與漁民相比,半斤八兩,陸定遠剛上船就落了下風。

“既然都到了如今的地步,再藏着掖着就沒意思了吧?”陸定遠以勝利者的姿态朝船艙裡喊道。

從船艙裡走出來的是陸定邦,隻不過他比四年前更加瘦削,顴骨凸出,臉頰凹陷下去,已經盡量裁剪合身的長衫仍舊像麻袋一般套在他身上。

日本公使開口道:“看來陸将軍早就知道幕後主使是我們。”

“你們自以為選了一個在中國長大的日本人,然後以家人性命相脅,就能保證他的忠誠,隻是可惜了,他在中國學的那句‘識時務者為俊傑’,餓了三四天以後,我母親的管家重金請來的刑訊專家隻用了半天,他就什麼都說了。”

日本公使用日語暗罵了一句“帝國的敗類”。

陸定遠哂笑一聲,向陸定邦:“我知道大哥在美國長大,但是大夫人難道沒有教過你,什麼叫家醜不可外揚嗎?何必要讓一個外人牽扯進來?還是一個狼子野心的外人,小心引狼入室啊。”

陸定邦沉沉道:“他是替老三出面的。”

在香港時,陸定軒就與這位日本公使是朋友了。

“你們大房和二房合起夥來針對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當然知道這件事少不了老三,但我沒想到,大哥就在并州城,老三和日本人走得近你應該比我清楚,可你不僅不提防,還能合作。我要是再不回來,并州城兩個軍五萬多人,怕是都要跟着你們姓了日吧。”

“咱們陸家人,雖說是都姓陸,一個個的卻都想把姓過陸的東西往自己口袋裡揣,有這樣的一家人嗎?”

“既然大哥這麼想,何必找這麼一個外人弄巧成拙呢?”

“是你們母子逼我的。你人在巴黎,手卻留在并州城,我好歹是個副軍長,可我在軍中說句話還要他羅翰宸一個師長首肯。我不想在打仗,也無心與你争,我不過是想在南京謀個體面些的閑職,你母親卻百般阻撓,非要我在副軍長空名頭上釘死,我做生意,你母親還要對我趕盡殺絕,憑什麼?就因為當年我母親把她囚禁了幾天嗎?”鴉片掏空了陸定邦的身體,即使他在嘶吼,卻全無氣勢。

“如果你是一個人來,想做煤炭生意,大可以光明正大地來談,可你今天能與他們合作,我是不是可以懷疑,明天你就能為他們運兵?華北的敵人潮水一樣來到江南,坐的是陸家的船,陸家的車,你我還有什麼臉面說自己是軍人?。”

日本公使這時想為他的國家辯解:“陸将軍,我們一向是把你們中國當作朋友的。”

“你跟我的三哥一樣僞善,都喜歡睜着眼睛說瞎話,我不想與你争辯東北和華北是怎樣被你們巧取豪奪、蠶食鲸吞的,如果口水能淹死人,我現在就可以從你們那四個小島上有國家開始把你們那些罄竹難書的忘恩負義之舉都變成口水淹死你,但這個效率實在太低了,我們還是談談我們可以談的吧,我要見我母親。”

日本公使擡手對他身邊的秘書示意,那人鑽進船艙裡沒多久,陸定遠就看見了遠處的湖面上有一隻竹筏駛來,筏子上是他站的筆直的母親。

竹筏在離火輪幾米遠的地方停下來。

“北方的旱鴨子在南方的水裡能活多久,我想我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日本公使笑着看向陸定邦。

陸定邦沒有搭腔,反而提醒陸定遠:“船艙裡有十個日本武士,荷槍實彈,水下也做了埋伏。他殺你,南京會高興地舉杯慶祝,你殺他是外交事件,鳳凰湖就成了柳條湖。”

陸定遠猶豫了,他還是相信大哥與老三陸定軒不一樣,問道:“大哥水性如何?”

“你真想跳下去?”陸定邦反問。

陸定遠意味深長地笑了,但在他整理領帶之前,竹筏下探出一顆腦袋,鋒利的刀刃割斷了船夫的腳筋,在爬上竹筏之後一刀刺進心髒。船夫就在四太太腳下死去,四太太卻沒有絲毫驚慌,仍然筆直的站着。

從誰滴爬上來水鬼一般的那人在殺掉船夫之後,又迅速從腰間抽出油紙包着的兩隻駁殼槍,在日本公使和陸定邦反應過來之前撕掉油紙,瞄準了他們的腦袋。

荷槍實彈的日本武士始終沒有出來,他們在陸定遠與陸定邦對峙時已經被水裡爬上來人迷暈了。

四太太還是一如往常地淡漠。陸定遠這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母親的計劃之内。他查看了船艙裡已經被迷暈的日本武士,出來後把被算計的怒氣撒在那日本公使身上:“公使先生看家的本事沒忘記吧,”說着便一腳把他踹進河裡,“遊不回去可不能當成外交事件算在我頭上。”

陸定邦的苦心籌劃在半個月内功虧一篑,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從長衫下的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小塊鴉片塞進嘴裡,陸定遠見那劑量不足以緻死,便沒攔着。

那支駁殼槍一直瞄着陸定邦的腦袋。他在上岸後閉上眼睛,等待着一聲槍響,以及槍響之後他庸庸碌碌的一生的走馬燈。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