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羅素芬女士，請問你是嗎？”

“我是啊，你是誰啊我怎麼沒進過你。”出聲的年輕人高高大大，闆着張臉看起來很是不好惹，老太太看得心裡堵得慌，下意識把視線轉向另一個看面相就友善不少的年輕人臉上，這一看看出點端倪來了。

“我……是不是在哪裡看到過你啊？”老太太有些記不得人臉了，但是看到李小年卻總還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小時候抱過他。

李小年從季止身側擠到老太太面前，彎腰大聲道：“我是小年。”

“小年啊，小年。”

“我想起來了，97年的大學生，村長的外甥，小年啊。”

好半天羅素芬才從記憶裡挖出和李小年有關的部分，臉上也帶了點笑意：“好久沒看到你了，之前小小的一個，現在胖了好看了。”

羅素芬拍了拍李小年的手背，語氣裡帶着慈愛：“好本事，好本事，現在在哪裡上班？”

李小年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清晰堅定的告訴羅素芬：“沒上班，在村裡。”

羅素芬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在村裡幹嘛？村裡沒前途的，應該去城裡然後買房子買車，穩定下來結婚生孩子。”

李小年笑着搖搖腦袋：“這裡也很好，這裡很好，我該回來的。”

和季止對視一眼，由李小年把主意和想法都羅素芬說了一遍。

人老了腦子轉的也慢了，聽完李小年的話羅素芬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捏着李小年的手，力氣沒控制住有寫大了。

李小年以為她會說什麼，但是直到簽完承包合同的那一刻羅素芬也沒多說什麼，沉默着完成了交接手續，直到結束羅素芬的眼神平靜得都像是筇山村那條涓涓的溪流，穿過喧嚣和俗世，流淌過筇山村的泥巴路和上學孩子的鞋頭，流過吱哇亂叫的雞鴨牛羊流過地裡緘默的瓜果蔬菜，直到盡頭。

“小年，往前看，别回頭。”

李小年猛得回頭，隻看到在院子裡搖搖晃晃曬太陽的羅素芬，剛剛那一句好像是自己的幻聽。

“怎麼了？”季止也跟着回頭，沒看到有什麼不一樣的。

“沒什麼。”李小年笑出兩個小梨渦，他伸手去拉季止的手，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毫不遮掩主動表達對季止的親近。

季止有些受寵若驚地挑了挑眉：“這是怎麼了？突然這樣我還有點不适應。”

李小年反将一軍：“牽不牽？”

季止：“牽牽牽牽，牽到天荒地老寶寶。”

季止剛把招聘書貼在村裡布告欄上，低頭一看腿邊已經圍了一群泥巴小孩。

為首的大孩子聲音清脆：“這是啥啊季哥。”

小孩子發音不标準季哥兩個字聽着像雞哥，季止煩躁地啧了聲：“不準叫季哥。”

“那叫啥咧？”

“直接交哥就好了。”

此話一出季止腿邊平白出現了一窩小雞。

“哥哥哥哥，這是啥嘞，上面的字我看不懂？”

“你又不讀書，我都知道這個字念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不說我來說，這個字念工。”

“我也知道，這個字念關。”

季止被泥巴小孩吵得腦袋疼，定睛一看什麼玩意兒關，認字就認一半，那玩意兒叫聯系的聯。

“招人的，你們回去和家裡大人說說，有沒有有空過來幫工的，給工錢。”

“多嗎？”

思考片刻，季止給出答案：“一般水平，多了不會多，少了也不會少 ”

“那我和家裡人說完你可以讓我看看小狗嗎？”

“是啊是啊我都好久沒看到了。”

“我也是，我一百天沒看到了。”

“我一萬天沒看到了！”

“我十萬天沒看到了！！”

“我一億天沒看到了！！！”

季止被吵的不行隻能綁叫的最歡的小孩嘴巴捏住，皺着眉問道：“什麼小狗？”

“就是你之前抱出來的狗，穿裙子的哈巴狗。”

季止耐心糾正：“那是沙皮狗。”

“那我可以去你家看狗嗎？”

看個屁，送都送回去了。

季止一笑一挑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