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擡眼,眼神有些複雜地看着季度付,最後目光停留在季度付手背上。
很快有和事佬出來說話,幾個哈哈就把話題帶過去了。
氣氛重新回到一開始其樂融融的模樣。
季止沒什麼胃口,吃了兩個燒麥就不吃了。
季度付心裡和明鏡一樣,朝着季止揮了揮手:“吃完就走,坐着木頭一樣看着就煩。”
季止嗯了聲,走的時候還把椅子往裡推了推。
季度付面上不變心裡吃了一驚:昨晚鬼上身了,今天這麼老實?
剩下的時間,季止在房間裡面一直呆着沒出來,中途被鄧嘉嘉抓去試過幾次禮服。
鄧嘉嘉一個下午換了八套,季止無聊地數着禮裙上的碎鑽,數到一半鄧嘉嘉突然出聲:“給你爸準備了生日禮物沒?”
季止打了個哈欠:“沒。”
鄧嘉嘉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狀似無意開口:“你帶回來的那一筐土豆跟白菜是怎麼回事?”
這麼一說季止就來精神了,這一刻表現地比鄧嘉嘉還能裝,面無表情但是嘴角瘋狂上揚:“啊,那個啊,我老公送我的。”
鄧嘉嘉手裡的禮裙掉到地上,空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你才說一遍。”
一直到夜幕降臨,生日宴正式開始,草地上拉起了大大的橫幅,橫幅上偌大的祝季總45歲大壽這幾個字看着季止就想笑,想也不用想是出自鄧嘉嘉的手筆。
不遠處有幾個年輕人架起了燒烤架,穿着西裝禮服大刀闊斧地折騰起來,時不時還拍拍身上沾上的火星。
毛錢一早就來,穿着白色的小西裝,跟在家裡人身後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些什麼,在一群舉着香槟杯的來客中央看着極為滑稽。
季止沖着毛錢揮了揮手,毛錢的表情在看到季止那一瞬間不是驚喜,而是驚吓。
季止:?
毛錢瘋狂對着季止打手勢,使眼色,讓對方趕快躲起來。
季止實在不知道毛錢手舞足蹈在幹什麼,朝着毛錢那個方向走了幾步。
身後有個聲音把他叫住:“季哥。”
季止覺得聲音有些耳熟,回頭一看穿着粉白色西服,一臉嬌羞的毛都金正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手裡還捧着束玫瑰。
季止和他不熟,隻見過一次面,就那一次給季止帶來的記憶是毀滅式的。
昏暗的酒吧,撒酒瘋的毛都金,憤怒的季度付和破碎的他。
季止感覺自己臉頰有些莫名得開始痛起來了。
回頭看了眼毛錢,毛錢握拳砸了砸胸口,一臉你好之為之的表情。
季止:……
毛都金顯然有些激動,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季哥!我叫毛都金!今天22歲,身高一七九體重63公斤,我喜歡你很久了!”
季止:……
毛都金的聲音不小,場地開闊,聲音穿的很遠,周圍不少人都聽到了且投來了好奇的目光,連帶着燒烤都不幹了。
正裝筆挺的季度付剛一下樓,就聽到毛都金氣沉丹田那句我喜歡你很久了,兩眼一黑。
季止沉默片刻,嘴巴張張合合半晌出聲道:“謝謝,我不喜歡你。”
毛都金眼眶一紅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了,抹了把眼睛堅強道:“沒事,我會讓你喜歡我的。”
“喜歡你,是我一直堅持的事。”
“你願意先和我在一起嗎?”
季止隐隐聽到了周圍有人倒抽一口氣,深夜露天生日宴會,漂亮男gay手捧激情告白,這兩句話随便單拎幾個字出來都很炸裂,更别提合在一起了。
毛錢也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眼睛一轉不轉地盯着季止,眼珠子流光溢彩,人比花嬌。
“哇靠!”偌大的場地裡不知道誰發出來一聲感歎:“玩真花!”
“小點聲。”
“聽說之前在酒吧裡就有男人追着他跑。”
“哈,真假的?”
“真的。之前還天天在學校裡打架來着。”
鄧嘉嘉張望了一圈,總算找到那兩個嘴碎的男八婆,提起裙擺就要上去理論。
一旁的季度付卻拉住了鄧嘉嘉的手腕,隻說:“等等。”
等什麼?
鄧嘉嘉不理解,卻聽話地停下腳步。
季度付站在樓梯上,從這個角度看到的季止,依舊很高,身姿挺拔,站在草地中央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季度付隻是看着,默不作聲地看着。
毛都金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從後面拐角走來一個穿着粉色的魚尾服的貴婦人,布料在燈光下發着稀碎的金光,隐約可見藏在裙擺褶皺裡的碎鑽。貴婦人保養得當,但是眼角有些明顯的魚尾紋。
她看到毛都金和季止站在一起先是吃了一驚,随後反應過來什麼上前拉着毛都金的手就要走,眼睛看着季止滿含歉意說:“實在不好意思,家裡小孩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
毛都金一開始掙紮着還不肯走,後面胳膊上挨了夫人一巴掌之後,紅着眼圈不情不願被拉走了。
走遠了還能聽到毛都金的抱怨聲:“媽!你拉我幹嘛,我是真的喜歡他。”
一場短短的不超過五分鐘的鬧劇,卻在将來會成為很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季止一個人站在戲台中央,那些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若有似無的視線好像要把他扒光。
目睹整場鬧劇的季度付歎了口氣,拉着鄧嘉嘉手腕的姿勢變成十指相扣,他沉聲道:“下去吧。”
季止心裡升起一股煩悶,看到季度付一臉居高臨下的表情,這種不爽到達頂峰。
他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了。
走的時候剛好和季度付擦身而過,季度付一把拉着季止的小臂 ,用輕得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你連男人和你告白,周圍人的視線都接受不了。那你哪天真的和男人在一起被其他人知道了,你有想過後果嗎?”
季止冷笑:“現在我喜歡男人你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
“我隻是不喜歡被人當猴看。”
季度付低聲怒呵:“你要是真跟男人在一起了,就是在讓周圍人把你當猴看。”
季止定定地看着季度付,一點點把季度付扣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拿開,一字一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霸道,不講理,自以為是地以為你所認為的。”
“我媽怎麼受得了你的?”
季度付一怔,手從季止西服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