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松平日裡還真不怎麼喝酒,這突然端起酒杯還有些打怵,吞了口水,打算一鼓作氣悶了這杯。
沒想到師明玉倒是起身,搶先開口道:“容我提一杯,借着趙大人的地方敬姜大人一杯,聊表謝意。”
趙韓南一臉欣賞地看着自己的師爺,隻有師明玉自己知道他說的謝意是什麼意思。
說完又給自己滿上,說道:“顧公子,我敬你。”
李書衍客氣地擡杯回敬,可是卻不喝那杯酒,而是推到姜雪松的面前。
姜雪松手裡還拿着酒杯,扭頭,挑眉看向他“?”
李書衍聲音輕柔甚至帶點撒嬌的意味:“你知道的……”
姜雪松“!!”
拜托!這個時候他演什麼戲啊。
趙韓南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三杯酒下肚讓他的臉紅了一些,自以為貼心地‘斥責’師明玉,道:“顧公子喝不了酒,你也不事先問問。”
“是在下草率了。”師明玉剛一坐下就看見這一幕,嘴角噙着笑意,柔聲說道。
姜雪松嘴角僵硬地轉回身,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這點名聲,早晚會在李書衍手裡敗沒。
開場的戲不能不唱,一手攥緊給自己打氣,仰頭把酒喝盡,緊接着去拿李書衍那杯,動作快的他都沒來得及攔,酒已經喝下肚了。
他确實喝不了酒,剛才那麼一出也隻是在和她玩笑,誰承想,她這麼實誠,說喝就喝了。
趙韓南豎起手指,連連叫道:“好,好,好,不愧是女中豪傑,我瞧姜大人這模樣絲毫不輸男子。”
姜雪松嘴裡還在回味着辛辣,順手接過李書衍遞過來的茶杯,用茶水壓一壓。
趙韓南一拍手,對着侍從吩咐道:“傳歌舞。”
他話音剛落,幾個女子就魚貫而入,該穿秋衣的季節,她們卻隻穿着一身輕薄的紗衣,曼妙身軀盡收眼底。
當然這也不是為了給姜雪松看的,純粹是趙韓南自己的愛好,師明玉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話又說回來,趙韓南也不是那小氣的人,除了安排了自己愛看的歌舞,還給姜雪松安排了幾個美男侍候在身邊。
其中一個竟然也隻穿一層紗衣,李書衍握緊手裡的酒杯,銀質的杯子被他捏的變了形。
這幾人像是蒼蠅一樣圍在身邊,姜雪松也覺得煩,對趙韓南說道:“不如讓這幾位先下去吧。”
趙韓南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這幾個人都是他安排人特意挑選的,溫柔的、冷峻的、朝氣蓬勃的。
别管姜雪松喜歡什麼樣的,總有一款能合她的心意。
關鍵時候姜雪松倒是想起那個擋箭牌了,用眼神示意他看自己身旁的李書衍。
擡眼看過去,見他确實緊抿着嘴角,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揮揮手驅散了那幾人。
沒了那些人的打擾姜雪松還能輕松一些,輕吐一口氣。
趙韓南接連幾杯酒下肚已經見些醉意,其實他的酒量真不怎麼樣,不過酒品還是不錯的,喝多了隻睡覺也不胡鬧。
右手按住酒杯,眼前已經帶着幾分迷離,轉頭對着姜雪松,語重心長地開口:“姜老弟,我這麼叫你一句不過分吧。”
這都不用問就知道他喝醉了,連男女都分不清。
不過也不能全怪他,今天姜雪松作男子打扮,這麼一看就是俊俏的少年,分不清也正常。
“哥哥我真心地感謝你,帶來這麼多糧食,要不我這烏紗帽可就戴不穩了,哥哥敬你。”
姜雪松顯然還沒适應官場那套言辭,客氣道:“大人說的哪裡的話,荊州這些年能有如此成績還得是大人治下有功。”
趙韓南聽到這話臉上确實有些不屑,嗤笑地出聲:“切,你這話說得也太不走心了,我和你說,其實不止今年吃不上飯……”
“大人,您喝醉了。”師明玉在桌下用力按了一下他的腿,使眼色道。
趙韓南陡然清醒,尴尬地笑笑,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打圓場道:
“瞧我,一喝點酒就胡言亂語,自罰一杯,自罰一杯哈,姜老弟别介意。”
姜雪松當作是沒看見師明玉的小動作,硬着頭皮把酒喝進去。
師明玉穩定住趙韓南,這才空出來時間去看李書衍,上下掃了一眼說道:“這飯菜是不合顧公子的口味嗎?怎麼不見你動筷。”
他從剛才就看出來了,姜雪松身邊的這個幕僚絕不簡單。
李書衍神色淡淡,開口道:“自小遵從佛法,過午不食。”
“哦,這樣,沒想到顧公子還對佛法有所研究,改日若有機會一定登門拜訪,我對宗教也比較感興趣。”師明玉手指繞着酒杯打圈。
“其實宗教不過是一種統治手段,百姓愚昧,有的時候需要用一些‘神迹’來給政權背書。”李書衍聲音低沉地開口。
師明玉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眼底閃過一抹警惕,随即大笑兩聲:“哈哈,顧公子這個說法我還是頭一回聽說,不過細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不錯眼珠地盯着他的臉,不肯錯過一個表情,疑問道:“既如此,顧公子又為何還在遵從佛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