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鳴裝作是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平靜道:“我派她去荊州,想讓她有去無回。”
李樂安的表情這才稍稍有些變化,身子往前一些,歪頭問道:
“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四皇叔那邊若是知道了外祖的打算,提前行動咱們怎麼辦?”
“咱們要先動手,治他一個謀逆之罪,”裴鳴低聲道,“他既然有心和太白接觸,謀反也隻是早晚的事,不如趁着這回姜雪松去荊州,先手為強。”
李樂安質疑:“可是桓王手裡的兵馬……若是咱們隻憑蠻力把四皇叔殺了,他手下的兵還是反了怎麼辦?”
“誰說我要殺他了?”裴鳴一挑眉,恥笑地看着他。
“外祖剛才不是說……”
裴鳴擡手止住他,一副不打算多說什麼模樣:“行了陛下,說什麼你也不懂,你就按我說的做就好。”
李樂安眸光微動,眨巴一下眼睛回道:“嗯。”
裴鳴抿了一口茶水,房間裡又安靜下來,半晌後開口道:“太後快過生辰了,我想着趁這個機會給秦王賜婚。”
李樂安瞪着眼睛有些結巴地開口:“給……給誰?”
“秦王。”裴鳴神色倒是如常,淡淡地回道。
李樂安不滿地開口:“太後現在還咋修行,如何回來過生辰,更何況,秦王的婚事也輪不到我這個侄子來管。”
李樂安覺着這事情麻煩,盡可能地推脫着。
裴鳴白了一眼,和蠢人說話真是費心神,深吸一口氣,抿嘴道:“我還不是奔着他手裡的兵權去的,若是桓王真鬧起來,有北府軍咱們勝算也大一些。”
這回李樂安倒是把話認真聽了進去,低眉沉思半晌,打探道:
“外祖有合适的人選了嗎?”
“還沒,咱們裴家的适齡女子不少,總有他喜歡的,再不濟去外面給他尋一位,我收作義女就得了。”裴鳴搖頭回道。
總之他要和李書衍攀扯上關系。
李樂安聽到這話的臉色可算不上好看,桌子下的手指捏得發白,他想與秦王攀上關系,那自己的地位豈不是可以随時被替代的。
裴鳴沉聲道:“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以你的腦子也聽不明白怎麼回事。”
又是這句話!他無時無刻不在貶低小皇帝。
“可是七皇叔能同意嗎?”李樂安咬了咬牙,反問道。
裴鳴故弄玄虛地開口:“我自有我的法子,隻要砝碼加得夠多,勝利的天平就會傾向我們。”
祖孫各懷心思地又坐了一會,各自回去忙活去了。
大理寺中,剛送走了福祿,韋敏琅就先一步走到姜雪松的身邊,眉頭微微蹙起,有些擔心地問道:
“你要去荊州赈災?”
“嗯,”姜雪松手裡握住聖旨,身影堅定,輕聲開口道,“荊州鬧了災荒,我去看看。”
韋敏琅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自己好不容易進了大理寺,這才剛相處兩日,人就被調走了。
背手而立,勉強地笑了一聲,開口道:“也好,赈災一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小心,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帶幾個護衛去吧,陛下雖然派了兩千羽林衛随行,可他們的身手不見得那麼好,讓我家的侍衛去保護你,怎麼樣?”
韋敏琅明眸皓齒,聲音輕柔地問道。
姜雪松低下頭,錯開他的眼神,回了一句:“好”
聖旨說三日後就出發,手頭上的貪污案交給另一位崔少卿,所以這幾天姜雪松還算是清閑。
韋敏琅坐在院子裡擺弄着一個書匣。
王武一邊啃着果子一邊晃悠悠地走過來,彎身仔細看着,忍不住地調侃道:“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呢?”
韋敏琅手上的動作不停,繼續往箱子裡裝着東西,回道:“給姜少卿準備一下行李,帶些書、防身的東西之類的。”
王武嘴角一咧,蹲下身子來,打趣道:“大人對少卿還挺上心。”
韋敏琅眼睛彎成一彎清月,坦蕩地開口:“嗯,我就是奔着她來的。”
王武果子叼在嘴裡,沒想到他承認得這麼爽快,胡亂地咽下去,湊近了說道:
“我就覺得您看少卿的眼神不一樣!我看好大人。”
韋敏琅腼腆一笑,開口道:“等雪松日後回了太白,我也跟着去當個教書先生;她若是想留在京城,我也就留在京城。”
王武側目看他,聽到這話有些震驚,自古都是女子追着男子跑,沒承想他倒是個癡情人。
一提到這也不在意那些規矩了,揶揄地問道:“少卿她知道你的心思嗎?”
韋敏琅神情有些失落,緩慢地搖頭,解釋道:
“不知道也不耽誤我心悅她,喜歡她是我的事,她要是和我一樣的心思那自然是好,若是不喜歡……”
“也沒有她必須回應我的道理。”韋敏琅看得倒是豁達。
王武忍不住地拍手,連連點頭,笑道:“人家都說金氏出美人,袁氏出情種,我今天才算見識到。”
韋敏琅被他調侃也不生氣,隻是淡淡地笑着回應一句:
“快去忙吧,要不等雪松回來,要揪着你問責了。”
王武拍拍褲子上不存在的灰,臉上笑出褶子,應道:“好嘞,我好好幹,等着喝您和少卿的喜酒,郎才女貌,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