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跪着齊聲高呼。
李樂安看起來更沉穩,不過眼底那一抹疲色還是暴露了他休息得不好。
“平身。”出聲吩咐道,往龍椅上一坐,仰起頭看着站在大殿裡的人,已經空出來一部分了。
心虛的官員們把頭埋得很低,生怕被他點到名字。
“貪污案進展如何?”李樂安把眼睛瞟向姜雪松,出聲問道。
“回陛下,案子仍在調查中,要犯黃元載已認罪伏法。”
這案子沒個三兩月都查不完,今天查一個帶出三個,後天查出五個帶出十個。
李樂安也知道這事急不來,點點頭,回道:“嗯,貪污案你……”
“陛下!”
一聲沉悶的男聲在大殿上響起,靠後排的男子,怒目圓睜,大步向前開口打斷李樂安,跪在地上言辭懇切道:
“陛下,臣要彈劾原戶部尚書黃元載。”
他這一句話倒是引得旁人側目,黃元載不是已經被判了淩遲了嗎?還彈劾他做什麼。
他攥緊手中的笏闆,開口道:
“陛下,今年荊州雨水多,收成不好,黃元載明知這種情況卻不上保,仍按先前定的份例收繳糧食。”
“是以,荊州多災民,那些餓慘了的百姓……開始暴亂。”
李樂安眉頭豎起,災荒可不是小事,一個王朝覆滅都是從百姓吃不飽飯開始的。
“這都九月份了,怎麼才報上來!”
李樂安面對這種情況也有些慌張,眼睛下意識地去抓别人的身影,不悅地質問道。
跪在那的官員也是個老狐狸,上下眼皮一搭,把身子弓的更低一些,狡辯道:
“實在是黃元載太可惡,若不是他被抓,這消息恐怕一年半載也報不上來。”
他倒是把責任都推到黃元載的頭上。
李樂安對着戶部侍郎吩咐道:“國庫裡還有多少存糧?拿出十萬石先赈災。”
“是,”戶部侍郎回了一句,猶豫了一下開口,“陛下,當務之急還是确定好派遣的官員,前往荊州主持局面。”
“陛下,臣推舉大理寺少卿姜雪松,為赈撫使。”說話的這人就是先前那位方大人。
姜雪松側過頭看着方大人的身影,又轉過去和許念交換了一個眼神。
“其一,姜大人出身太白,平日裡應該沒少和災民打交道,她有經驗。其二,姜大人年少有為,面對特殊情況也能得心應手。”
方大人兩句話就把姜雪松給架起來了,放眼整個朝廷,姜雪松的身份确實适合去赈災。
他說得笃定,身旁接連有其他官員來跟着幫腔。
李書德眼睛微眯,審視着左側的裴鳴,說話的那幾人都是裴鳴一派的人,他不會是打算玩一招調虎離山吧。
“她姜雪松還不到二十歲,怎麼能自己一個人去處理那爛攤子?”李書德開言制止道。
方大人輕哼一聲後,斜着眼睛看他,态度說不上多恭敬,反駁道:
“殿下不要詫異,天下英才不能單用年齡來論,有人十幾歲就功成名就,殿下自己辦不到,别懷疑别人也不行。”
李書德回身擡手指着他,怒視道:“你……”
“桓王殿下的氣量要大一些,在下覺得方大人說得不無道理。”
裴鳴沉下肩膀,懶洋洋地開口:“年紀小才應該多鍛煉一下,若是派個偷奸耍滑的人去,糧食運到荊州能剩多少都不好說!”
“呵,既然如此,不如順國公親自去,有你鎮着,誰也不敢貪污不是?”貪污這兩個字李書德咬得極重。
這不就是在諷刺他呢嗎?裴鳴的臉色果然不太好看,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回嘴道:
“那是自然,隻是我怕在下一出京城,就有些個亂臣賊子蠢蠢欲動,陛下心軟,搞不好會被有心人趁機鑽了空子。”
這話就差把李書德姓名給報出來了。
兩人眼睛眯起,都恨不得給對方兩刀。
李樂安眨眼盯着僵持的兩人,鼻子微皺,抿嘴思考着,出聲緩和道:“戶部先籌集糧食,鎮撫使的人員容後再議。”
裴鳴可不給他商量的機會,轉過身凝視他,拱手道:
“陛下,臣以為,姜雪松正合适。”
李樂安見他不容拒絕的表情,心底的厭惡湧起,牙齒咬着嘴唇,半晌才苦笑道:“那就依順國公所言。”
随後起身,邁着步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