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夫一見藥來了，也顧不上問其他的，扶着李書衍起來喝藥。

喝完藥李書衍靠在圍欄上才開口解釋道：“最近事多，忙起來就忘吃藥了。”

陸大夫哀歎一聲，剛想出聲教訓幾句，可擡眼看見李書衍蒼白的臉，隻好把話咽下去，雙手揣起，安慰道：“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紀元心虛地摸摸鼻子，往榻上看去，李書衍倒是一臉輕松地看着陸大夫，好像隻是忘記喝藥一樣。

轉過天來，姜雪松早早地就醒了，實在是家裡有人睡得不安穩，一出門就看見紀元像門神一樣站在書房門口，青鳥則站在台階下，聽着他的訓導。

紀元見姜雪松出來，換了表情，帶着淡到看不出來的笑意說道：“姜大人，早。”

姜雪松神色淡漠，微微點頭應了一句：“嗯，殿下他怎麼樣了？”

“一切都好，大人要去看看嗎？”紀元回身指着門。

“不了。”

姜雪松匆匆應一聲，擡腳走了，明明是她自己家，卻有幾分寄人籬下的滋味，還是到大理寺待着吧，她還有場硬仗要打。

進了大理寺，在遊廊處碰見王武，一邊快步走去，一邊開口詢問道：“黃元載今日如何？”

“很暴躁，送飯的獄卒被他給打了，吵鬧着要見沈大人。”王武側身回道。

姜雪松故意冷了他兩天，眼見時候差不多了，對着王武吩咐道：“準備一下，今日提審黃元載。”

王武的腳下一頓，問道：“還是用上次的法子嗎？”

這自然是指上次審問翁文的事，姜雪松腳下不停，“不必，按尋常的方式來。”

姜雪松去地牢前，先去問了許念有沒有找到賬冊，見許念那邊愛莫能助，姜雪松提起一口氣，看來今天得多費些心力了。

往地牢走時，青鳥突然出現在大理寺，湊近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姜雪松收起狐疑的表情，連帶着青鳥一起去了地牢。

這地牢還是一如往日的昏暗，隻不過血腥味淡了一些。

姜雪松背影端莊挺拔，眼裡沒有恐懼，學着許念自在的模樣往刑訊室椅子上一坐。

“把罪犯黃元載帶過來。”

青鳥立在她身後，用眼睛打量着這地牢内部的結構。

“讓沈溫從過來見我。”

“什麼阿貓阿狗也敢在我面前耍威風……”

“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黃元載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及近，姜雪松像是聽不到一樣，端着茶杯細細品着茶。

黃元載被推搡着站在姜雪松面前，見是她來審自己，不屑地譏笑一聲，雙手撐着腰往外面看去，叫嚣道：“沈溫從呢？讓那個小白臉過來見我。”

姜雪松隐在火光下的臉閃過怒意，緩慢地把茶杯安置，低垂着眼眸吩咐道：“來人，看座。”

黃元載以為她這是被自己唬住了，得意的身體微晃，等人搬來椅子後，冷哼一聲，坐了個結結實實。

翹起二郎腿，身子往後靠去，用鼻孔看着姜雪松，拿出那副尚書的派頭，認可地開口：“你還挺上道。”

“自然，畢竟整個京城的官員都等着您呢。”姜雪松語氣平淡地回道。

等什麼？自然是等他的口供。

“為了守住你，大理寺特意安排了護衛，三班倒。”姜雪松停頓了一下，等着看他的反應，“黃大人這命還真是，值錢啊！”

黃元載嚣張的氣焰弱了一些，他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不是随便兩句話就能吓住的。

他臉上先是一絲狐疑，随後邪笑起來：“哈哈哈，你以為你這幾句話就能唬住我？你也太小看我了。”

“老子當官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肚子裡呢。”黃元載惡狠狠地回着。

姜雪松說的可都是實話，單是這兩天就有不下五波的刺客。

忽略掉他狂妄的表情，道：“你是不相信有人要殺你嗎？你貪污的事情已經闆上釘釘，按律當斬，除非陛下大赦天下，否則你必死無疑。”

姜雪松停頓一下：“讓我猜猜，你這麼笃定自己死不了，是不是因為那個賬本？”

提到賬本，果然他沒了剛才那般自信，提高了嗓音掩飾自己的慌亂：“什麼賬本？”

姜雪松擡眼打量着他的一舉一動，開口道：“什麼賬本還用我和你明說？”

“你打定主意，倘若你死了就把賬本公布于衆。那些與你有過往來的怕自己被牽扯進來，所以必然會想法子保你性命，是也不是？”

黃元載被她揭穿反而有了幾分放松，晃晃翹起的那隻腳，道：

“沒錯，隻要我有什麼事，那半個京城都别想好過，不是要殺貪官嗎？有本事把那些人都殺了。”

姜雪松神色淡淡，頗為認真地柔聲道：

“為何不可？朝廷的職位就這麼多，你們這種蛀蟲占着，旁人怎麼上位，把你們都殺了，自然有其他人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