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悄悄話說得熱火朝天，而在練習室的另一個角落，白尤終于忙完了自己的寫寫畫畫，重新擡頭，在練習室裡找了一圈，卻沒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汪明知呢？”

他并沒有壓制自己的聲音，所有人都聽見了。

練習生們的表情頓時微妙起來。

但一看白尤滿臉的茫然，他們恍然，白尤怕是什麼也沒聽見。

邱于歌輕歎一口氣，快步朝白尤走了過去。

等白尤聽完邱于歌的說明，他不由得産生了和黃溪一樣的疑問：“路遙說的沒問題啊，怎麼了嗎？”

“……”

邱于歌突然有點想掰開白尤的腦子，看看裡面究竟是個什麼構造。

路遙的話或許确實沒什麼問題，但把這些話說出來，就是最大的問題。

從四代開始，明輝娛樂的養成系最為人所诟病的，就是‘活人感’。

養成系藝人和其他藝人最大的區别是什麼？就在于養成系是看着孩子們從一無所知，到逐漸成長為閃閃發光的大明星，這是一個看着人在屏幕裡成長的過程。

他可以在成長過程中出現失誤，走向岔路，也可以沒能成為大明星，但有一點不會改變，他是一個‘人’。

是一個會說會笑的，真實的人。

娛樂圈有太多太多沒有‘活人感’的藝人了，他們從出道的那一天起，就謹言慎行，深知藝人和粉絲之間的距離，絕不會做任何過界的事情。

但養成系不一樣，十一二歲就公開在鏡頭前的他們，還沒有學會這樣控制自己的能力，他們在鏡頭前展示的一切都是最真實的自我。

他們‘販賣’的，就是這段在鏡頭前被養成的，屬于人的時光。

他們的性格，他們的努力，他們的社交。

圍繞他們生活的所有，都是養成系養成的一部分。

這些，共同塑造了養成系的‘活人感’。

但從四代開始，成功的前三代給了練習生和家長太多的期待，讓他們不自覺地以藝人的規則要求自己，他們一舉一動都小心謹慎，就怕行差踏錯，和出道失之交臂。

可能上一秒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下一秒就開始在腦海裡複盤；前一天在網上看到粉絲的讨論，第二天就在錄制時下意識照做；明明應該是有相同夢想的夥伴，卻因為人難以控制的陰暗情緒，而選擇和對方保持距離。

這些本沒有錯。

但邱于歌也知道，他們所有人都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泥沼，在這片寫着‘正确’的海洋裡沉浮，想遊上水面踏上陸地，卻被無盡的深淵拉着不斷往下沉。

光亮就在頭頂，卻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

他們知道唯一的解法，卻無法不在鏡頭前維持着和睦的表象。

他們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但在到達那甜蜜糖心前，先嘗到了外層包裹着的酸澀硬糖。

然後，便止步于此了。

“沒怎麼。”邱于歌沖白尤笑了笑。

或許隻有白尤這樣的堅定，才能忽視這些外在的聲音，隻專注完成自己的事。

見邱于歌沒有再說話的意思，白尤很快又投入了分隊的思考中，安靜的練習室氣氛微妙，直到丁菱進來，打破了這片寂靜。

“準備一下，要拍攝了。”丁菱拍拍手吸引注意，身後跟着一連串工作人員。

補妝、戴麥、調整機位……閑适被忙碌代替，丁菱視線在練習室掃了兩眼，皺起了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練習生們好像在刻意地和路遙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