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患難見真情,丁菱覺得老祖宗說話确實有道理,等下午衆人休息好回到公司時,丁菱明顯注意到大家對路遙的态度柔和了許多。
也不是說以前練習生們對路遙态度不好,隻是當一個集體中加入一個新成員時,哪怕集體中原來的人不排斥他,但人與人之間的親疏感是難以掩飾的。
說話時下意識轉頭的方向,閑晃時無意識的終點,餘光裡等待的人……這些不以個人的意志控制,完全是發于本心最純粹的舉動。
練習生們主觀上對路遙沒有惡意,但除非刻意提起,不會有人想到他,所以在練習後休息時,路遙會一個人坐在角落,聊天時不會有人主動把他拉入話題,忙着去做下一件事時,也不會有人主動留下來等他。
丁菱每次看見路遙,看到的都是他一個人的身影。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他對這種情況的接受程度。
所以丁菱隻能盡可能的一次次找他談心,希望能消解可能會出現的悲觀情緒。
而現在,丁菱看見路遙甚至是和蒼子真聊着天進練習室的。
簡直是坐火箭式的突破。
确認衆人狀态良好,丁菱也沒耽誤時間,取消了一個早上的課,不說對籌備演唱會的進度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但也确實影響到了後續的一些安排,隻能每天多擠一些時間出來,讓他們加緊訓練。
下午的訓練還沒結束,練習室外悄然出現了許多人。
等一下課,練習生們就迫不及待地沖向了那些人。
路遙聽見了幾句話,明白了他們的身份。
練習生們的家長。
在初步處理完報案的事情後,李強就第一時間聯系了練習生們的家長。
第一天晚上時間太晚,哪怕聯系家長也不一定能立刻聯系到,不如将衆人集合在一起,便于管理,也更便于溝通。但等到第二天,這麼大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瞞着,而且練習生們年紀還小,哪怕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李強等人還是擔心會給練習生們留下什麼陰影,除了安排公司的心理老師談話,和家長的溝通也必不可少。
幸福的家庭環境,才是孩子健康成長的第一關鍵。
家長們聽到發生的事情,也是第一時間就趕來了公司,等孩子們下課了,連忙噓寒問暖,詢問細節,好一派和睦溫情的景象。
丁菱忙完工作趕到練習室時,看見的就是一衆練習生們在和家長說話,而她想找的人卻不見蹤影。
連着問了好幾個人,才得到路遙可能去了食堂的答案。
又趕到食堂,看見路遙果然在慢慢吃飯,丁菱這才松了口氣,自己也打了食物,端着坐到路遙旁邊,打算來一場溫柔的關心。
面對丁菱的出現,路遙毫不意外。
經過這半個月的相處,路遙發現丁菱在五代,除了承擔負責人的職位,還基本扮演着大家長的角色。
一個‘公共媽媽’。
此刻,‘媽媽’就在關心自己的孩子:“怎麼樣,你還好嗎?”
路遙咽下嘴裡的食物,放下筷子,“還好。”
丁菱看着路遙一如既往平靜的臉,聽着耳邊從沒變過的回答,突然有些難過,“你不害怕嗎?”
“不害怕。”路遙搖頭,“為什麼要害怕。”
——因為所有人都會害怕。
丁菱沉默了。
路遙真的不害怕嗎?
她想起了李強口中,昨夜猶如武打片俠客的路遙。
她不知道路遙以前的生活,不了解路遙曾經的遭遇,她也無法真正感同身受地,去體會路遙的感受。
但面對路遙平靜的雙眼,她此刻也無法再問出那句她問過無數遍的問題:“你還好嗎?”
十歲的路遙在師父的帶領下,開始思考未來的生路;十三歲的路遙,自己做出人生道路的抉擇;十四歲的路遙,獨自來到陌生的城市,走在這條他選擇的路上。
這其中的每一步,都是她無法想象的經曆。
丁菱釋然了。
害怕與否對路遙而言重要麼?
她或許應該多相信這個孩子一些。
相信他早已做好充足的準備,去面對人生會帶給他的一切。
丁菱笑了:“确實不用害怕。”
路遙不知道丁菱自己想了些什麼,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真正輕松的笑容,而不是像以前,笑容下是藏不住的憐憫。
見丁菱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他垂下眼,拿起筷子。
丁菱見狀,看着路遙餐盤中滿滿當當的食物,笑得更開心了,“慢慢吃,多吃點。”嘴裡這麼說着,她自己卻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等她吃完時,路遙盤裡的飯菜隻下去了一點點,沒再多待,隻留下一句:“我先走了,慢慢吃。”再和來到食堂吃飯的練習生們及其家人打完招呼,丁菱再次邁着風風火火的腳步,趕往下一項工作。
路遙身邊的座位,又被來吃飯的練習生們補上,蒼子真坐在了路遙右邊,熱情地介紹自己的父母,從安坐在了路遙左邊,介紹自己剛學會走路不久的妹妹,江木甚至抱着自己的貓,來和路遙打招呼。
好不熱鬧。
公司裡忙着處理這件突發的事情,也沒忽視了網絡上。
昨夜被抓進警局的兩名私生在粉圈十分‘有名’,經過一夜的調查,她們的資料已經擺在了丁菱的桌面。
地下室私生的昵稱為樂樂,衣櫃裡私生昵稱為綠瓶,以往在小區外或公司外就時常能發現她們的身影,而綠瓶更是早就被抓住送到警察局過。
而這次的事情,就是綠瓶提議,樂樂響應,兩人共同謀劃。
怎麼進入的别墅不提,進入别墅後,兩人就在别墅内安裝了竊聽器,并拍攝了許多視頻,還将某些視頻發布在了她們的群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