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讓你們四人前來，是有一事，要讓你們下山去曆練一番。”

玉清殿的檐角在晨霧中若隐若現，陸雪琪垂目望着天琊劍穗上顫動的冰晶花。道玄真人的聲音裹着松香從高處飄落，卻在觸及耳畔時凝成碎冰——"萬蝠古窟"四字墜入心湖，仿佛驚醒了蟄伏在記憶深處的血色漣漪。

"謹遵掌門教誨。"

她的應答與另外三人的聲線編織成完美的網，卻在尾音處裂開細縫。餘光裡水月大師的裙裾如冰瀑垂落，師父腰間新換的玉禁步竟與文敏常戴的那枚形制相同，陸雪琪垂在身側的手禁不由一顫。

“此外，除了我青雲門外，焚香谷與天音寺都有派出出色弟子前往一同追查，你們在人前不可失禮，但也不可折了我青雲門的氣勢。此外，而且長門的蕭逸才蕭師兄也早已過去空桑山追查此事，你們若找到他，凡事便多多商量。”

陸雪琪回過神來，和另外三人無聲對望了一眼，又齊聲應了一聲“是”。

道玄真人細細看了這四個年輕一代的弟子一眼，最後目光落到齊昊身上，招手道：“齊昊，你過來。”

齊昊怔了一下，走上前去，道玄真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轉頭對蒼松道人笑道：“師弟，你們龍首峰後繼有人啊！”

蒼松道人聞言，原本僵硬的臉色緩了緩，露出了個笑容，笑道：“師兄笑話了。”

道玄真人微笑着從懷中拿出一物，遞給齊昊，道：“收下罷。”

齊昊接過一看，卻是一面小鏡，形狀古拙，青銅镂邊，上刻龍，下刻虎，鏡上刻着八卦方位，中間鏡片處卻非一般銅鏡，黃蒙蒙的看不清楚。

但當六合鏡的青銅冷光掠過眼角時，陸雪琪卻仿佛錯覺般聞到了沉水香。

那個總在研墨時哼小調的影子忽然浮現在鏡面，待要細看時，鏡中隻映出齊昊模糊的下颌線。

齊昊一時沒反應過來，旁邊的蒼松真人已然喜形于色，喝道：“傻小子，還怔着做什麼，快跪下謝恩。”

齊昊立刻醒悟，知道手中這不起眼的東西多半便是法寶“六合鏡”，連忙跪下，道：“多謝掌門師伯。”

道玄真人微笑着道：“不必了不必了，起來吧。”說着向其他人道：“你們先出去吧。”

陸雪琪明白，這是要傳授齊昊六合鏡的秘訣，便和衆人一起退了出來。

走到殿外，陸雪琪看到大竹峰的首座田不易正站在遠處和張小凡囑托着什麼。她突然又想到了文敏，那個從前總愛事事都照顧她的人。

師姐……自那夜過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半月前她也曾因忍不住，去問了水月。但那時水月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同她道：“她自請面壁去了。”

這樣的答案，讓陸雪琪愣住了，她感到心裡悶悶的。半響，她看着一直在沉默喝着茶的水月告退了。

她不明白，但她隻是有些後悔那晚沒有睜開眼睛。

……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陸雪琪将半月前第一次挂在上面的劍穗摘了下來。而後叫住殿外正要走的水月。

“師父。”

水月腳步聞言一頓，看向了一向乖巧懂事的弟子，冷肅的表情緩了緩，應道：“嗯。此行要小心。”

陸雪琪握着劍穗的手禁了緊，眼睑微微下垂擋住了那雙星眸裡細微的情緒，彎身對着水月行了一禮，語氣平平的開口道：“弟子明白。隻是……弟子有一物想托師父幫忙交給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