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焰琅很想讓她離自己的房間遠些,可谷年年鐵了心要在門邊安家,巍然不動且笑靥如花:“揚的是我的名,和霜流有什麼關系。”
江焰琅一時無話,有些後悔說出了她的名字。
谷年年也是個機敏的人,這反倒讓他開始懷疑刁滿客知曉霜流是偶然還是無意中着過她的道,雖然不全然知曉它的效用,但肯定有旖旎的情色存在其中。
問題就在于江焰琅喝過這東西,還是于驚川給的。
谷年年饒有興緻地觀察他的神情,語調輕快:“想起什麼沒?需要姐姐幫你想想嗎?”
“……不必了。”江焰琅滿頭冷汗,“我隻是在想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的院子裡。”
“很顯然,我迷路了。”
谷年年說這話時看向了自己的手指,沒注意到江焰琅變幻莫測的表情。
要不是于驚川确認過書齋裡外無外人,他都要懷疑谷年年是不是聽到了他和于驚川的對話。
簡直巧得讓他喘不過氣。
……等等,有什麼喘不過氣的必要麼?
他和于驚川又不是在那鬼地方幽會。
江焰琅頓時變得底氣十足,他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服,鎮定地看向谷年年:“迷路?我看你步履堅定,看到陌生人也沒打算回頭,哪有迷路的樣子?”
“都怪這裡七彎八繞,去個宴會都路途坎坷,我一個弱女子,實在害怕遇上山莊詭事,無奈之下隻好用上我的引路蝴蝶。”她張開五指,不知在看些什麼,“它現在停你身上,我拿也拿不回來。”
江焰琅也想還給她,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不好的預感更甚:“引路蝴蝶?”
“想知道它為什麼黏着你?”谷年年笑容暧昧,輕扣門扉,“先告訴我你為什麼飲過霜流。”
咚咚的聲音雖然很輕,但也足夠擾人心緒。
江焰琅眉頭緊蹙,生硬地拒絕道:“我要是不想說呢?”
“那就告訴我,蔔雲山莊的盛會都吸引不了你,偷偷躲在這間小屋做什麼呢?”
江焰琅咬唇,不怒反笑:“也不是所有人都渴求那份熱鬧。”
谷年年有些失落,偏頭看他道:“啊,原來是這樣?原來你更喜歡幽暗的場所嗎?看這屋内也隻燃了一支蠟燭,比外頭暗上幾分,又比黑燈瞎火的地方多上一點情調。”
江焰琅:“……”
他險些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疑問就要脫口而出,又生生忍了回去:“……你真失禮。”
谷年年也不惱,隻不疾不徐道:“引人遐思,緻人失禮。我不盤問霜流之事,你也原諒我的失禮,如何?”
江焰琅也不知道誰虧誰賺,她這話說的實在巧妙,讓人讨厭不起來,雖然一直站在門邊,也不往裡窺探,大概隻想逗他一番。
“也好,”他現在隻想請走這尊大神,“這裡庭院衆多,的确容易走錯,不如找個侍道童帶你去宴上。”
谷念念無奈:“山莊一往如既的忙碌,我剛過魁樞門沒多久,總要讓人梳洗一番再去赴宴吧,結果等我整理妥當連個鬼影都沒了,還說是為我設宴,我不在了也沒人發現。”
沒想到宴會的主角就在面前,聽她的語氣和蔔雲山莊也是熟人,很難想象會在這裡迷路。
“我還沒喝過角尾門的酒呢。”谷年年幫他掩上房門,走到他身邊時停了下來,“守着空屋子多無趣,想知道關于蝴蝶的事麼?不如和我一起過去,我慢慢講給你聽。”
江焰琅的确對蝴蝶好奇,但她這樣說,讓他有種受到誘騙的錯覺。
見他目露猶疑,谷年年又道:“唉,我在外頭撿的小侍衛和你差不多大,可他總是悶悶的,隻在吃飯時多說兩個字,跟我說話也不擡頭,沒名沒姓的,就讓我叫他小白,或許此刻已經在啃宴會上的雞腿了吧……說起來,你有名字嗎?”
……吃飯的小白。
江焰琅感覺似曾相識,蔔雲山莊守備森嚴,肯定高手雲集,直接溜進來的機會幾乎沒有。
在魁樞門時他都快忘了這隻小白,也不知道他還跟着沒有。
他說了名姓,還不忘觀察谷年年的表情,可對方沒什麼反應,隻輕輕點頭道:“朗朗上口。”
看來于驚川并沒對她說過有自己這麼一個徒弟,也不知道他們認識了多久。
江焰琅接過她的燈籠走在前頭,谷年年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倒是惬意。
推杯換盞的聲音蓋過谷年年的歌聲時,他們已經站在了小路盡頭。可江焰琅萬萬沒想到,這宴會的場地竟然就設在與小路接壤的大道上。
他和谷年年突兀出現在此,一瞬間就吸引了無數目光,偏偏離得最近那人生怕别人看不到,起身他們招手道:“哎呀!這不是谷姑娘嘛?怎的是從那條路過來的?”
他轉向江焰琅,像是才看到他一般露出誇張的神情:“這不是赢了劍閣長老的江少俠麼?原來你二位認識啊?”
江焰琅不認得這人,出于禮貌朝他颔首示意,然後瞥向谷年年。
可還沒從她那裡得知席位,這人就恍然道:“哎,你的侍衛好像先到了,也不知道你去了何處,誰問都不吭聲。”
江焰琅看向他所指的方向,抱着土豆的歸白和他的視線撞在一起,差點沒把土豆捏碎。
他抿唇微笑着略過小白眼神裡的千言萬語,視線轉向他旁邊那群看着不像來吃飯的繁霜宮一行人。
其中一人坐得隐蔽又筆挺,正直勾勾盯着他的方向。
……怎麼還有于驚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