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娘沒忘記劉二妹要過來的事,特意留了一鍋的酸菜魚。
趙平安則帶着村長昨天給的錢,去村裡隻會治療一些跌打損傷的赤腳醫生那裡買了點草藥回來。
這藥并不能治療傷寒發燒,而是能稍微改善一□□虛的問題,光是這份藥錢,就已經很貴了。
趙平安小心抱着藥包回家。
途中。
幾個村民遠遠打了個招呼,沒好意思問那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隻能隐晦提醒趙家現在鬧得不可開交。
趙婆子那人,全村都知道難纏得很。
趙平安聞言,越發慶幸當時簽下斷絕書的事,他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猜出趙家人是因為什麼吵起來的。
他加快腳步回家。
趙家。
一大早上,除了趙福裝聾作啞悶不吭聲之外,趙婆子這會兒正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坐在地上不斷拍打大腿哭嚎:“我這是做了什麼孽,竟然生了這麼倆個糟心玩意兒,娶的女人也都不孝敬公婆。”
趙家人知道沒了老二夫妻倆當牛做馬,接下來的日子會過得有些辛苦。
秋收季要到了。
地裡的莊稼得更加精心伺弄,施肥澆水除草,還要仔細找出蟲子。
這些活瑣碎又折磨人。
不僅如此。
家中的雞鴨也需要喂食,這活之前是淵哥兒幹的,而洗衣做飯這些活,全都是趙翠娘做的。
今天一大早。
趙婆子就開始分派活計,讓一家子去地裡幹活,她則留在家裡看孩子,順便割草喂雞鴨洗衣服。
然而老大一家已經習慣了父母偏心自己,趙平順有些不樂意:“這麼大的一塊地,三個人怎麼幹的完。”
趙平順的妻子田小碗也下意識說:“霖哥兒平時都離不開我,而且,我以後要當秀才娘的,怎麼能天天幹地裡的活兒。”
趙婆子也不樂意幹活,于是繼續捶胸哭嚎。
趙福聽得心裡煩悶,“行了,讓老大家媳婦留家裡幹活,我們下田伺候莊稼,不能耽擱秋收。”
本來分家就已經讓村裡人笑話了,現在要是再鬧出事情來,豈不是給外人看笑話。
趙婆子不敢再哭鬧,心裡卻更加傷心不滿了。
一家子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但誰都沒想去找趙平安夫妻倆回來,都憋着一口氣讓趙平安一家好好吃苦頭,然後一步三磕頭,當着全村面跪在院子裡求他們回來才行……
趙家人不約而同想到了正吃苦頭,說不定都已經絕望的老二夫妻,有了對比後,心裡的憋悶勉強消失了一半。
再忍一段時間。
到時候老二夫妻倆又可以繼續當牛做馬了。
……
山腳下。
趙平安到家後,囑咐林翠娘這段時間要小心些,趙家人那邊吵得不太平,說不定什麼時候趙婆子會偷偷過來鬧事。
林翠娘聞言冷笑:“美的她。”
她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趙平安聞言,有些心疼的摟住她:“到時候我來擋着娘,讓她有事都沖我來。”
夫妻倆又低聲說起未來規劃的事。
大約半個時辰後。
劉二妹牽着女兒過來了。
林翠娘趕緊招呼:“二妹,還有小妹,快坐,今兒就等你來了。”
劉小妹怯懦而膽小,緊緊依偎着劉二妹。
劉二妹讓劉小妹叫人,又低聲說道:“那個是淵哥兒,也和二妹一樣是個很懂事可愛的孩子。”
劉二妹小心翼翼擡起頭。
她在村裡也時常被同齡孩子排擠欺負,偶爾聽說過趙家有個叫淵哥兒的,也和自己一樣被欺負。
她不懂什麼是災星。
隻知道坐在那裡的男孩有着一頭柔順的白發,皮膚白到好像是會發光,她沒有感覺到害怕,隻覺得比村裡所有孩子都要漂亮,她莫名有些自慚形穢低下頭。
白淵感受到了那個小女孩的自卑和不安。
他有時候很難理解人類們複雜又多變的感情變化,但他很難無視這樣弱小,卻又和自己一樣面臨不公被排擠的生命。
他想了想,問系統:“人類幼崽喜歡什麼。”
系統的數據流閃動,瞬間搜索出龐大數據并進行歸納整理:【古代生活困苦的孩童最喜歡吃糖,還有肉。】
糖?
白淵沒見過,也沒吃過。
不過,肉,鍋内還炖着好吃的酸菜魚。
白淵走過去,問:“吃魚嗎。”
小姑娘第一反應就是吞了吞口水,劉二妹還沒來得及說話,林翠娘就笑着道:“這次恐怕不能給你煮雞蛋羹了。”
趙平安端着鍋從廚房裡出來,“嘗嘗,這是特意留給你們的。”
濃郁而奇異的香味飄滿屋子。
劉二妹不自覺咽了一下口水,長時間沒吃過肉的身體,根本抵抗不住這種生理本能,以及對肉類的渴望。
劉二妹壓制住這份本能,第一反應就是震驚又着急道:“你們冒險下河撈魚了?”
趙平安和林翠娘肯定是買不起魚的。
這魚也隻能是趙平安冒險從附近河裡撈的,連村裡善于會水的,都不敢天天下河撈魚,更何況趙平安這樣水性不好的。
“沒下河撈魚。”林翠娘感動又好笑:“我們當然不會冒險,不然淵哥兒可怎麼辦。”
劉二妹一聽,這才放下心來。
她沒有追問這魚到底是怎麼來的,村裡的人,連山腳下哪裡的豬草漲勢最好,都不會輕易告訴其他人。
劉二妹的體貼,讓林翠娘更為感動又不好意思,隻能多給劉二妹和劉小妹夾菜:“多吃點,補補身體。”
劉二妹微微紅了眼眶,點頭。
劉小妹第一次吃到魚,尤其是這種色香味俱全,好吃到舌頭都要吞下去的菜肴,她雙眼亮晶晶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