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作用還沒完全消失,湧入釋榆腦海的第一個想法便是——
家裡遭賊了。
莫非韓穆遠昨晚走時沒鎖門?
這賊膽子怎麼這麼大,天都亮了還不走……
而在看清床邊那人時,另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占據上風——
卧草!他不會酒後亂那啥了吧?
他的一世英名,他的……
可他昨晚明明沒喝多啊!
意識才漸漸回籠,清醒後的釋榆撐着雙手自床上坐起來,看着正在調整衣領的韓穆遠弱弱開口:“韓教授……”
“醒了?”韓穆遠淡定問好,絲毫沒有在别人家的拘束。
反倒是釋榆,隻一句稱呼就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了。
好在他面對的人是韓穆遠,不等他發問便貼心地解釋:“昨晚你喝多了,我送你回來的。”
“哦,那……謝謝……”
這他當然知道,但問題不是韓穆遠為什麼到現在還在自己家嗎?
“不用謝,不過酒以後還是要少喝,”韓穆遠收拾完,拿起床頭脫下的手表戴在腕上,漫不經心地開口:“你的酒品……不太好。”
他似是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說了這句。
“啊?”釋榆猛的擡頭直視對方。
怎麼不太好?
韓穆遠面不改色,邊整理袖口邊幫他補上了後面的疑問:“昨晚你非要黏着我,拉着我不讓走。”
“可是我今天一早還有課,不能太晚休息,無奈之下就隻好留宿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手上動作一停,他又指了指他的床,多此一舉地補了句:“睡太軟的床墊對脊椎不太好。”
黏人?不讓他走?
“我……有嗎?”釋榆指着自己,懷疑地問。
他沒有吧?他喝多了是會斷片沒錯,但問題是昨晚他是裝醉啊!韓穆遠送他回家做了什麼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他都是等着他走了之後才睡着的,怎麼可能就“非得黏着他,還拉着他不讓走”了呢?
不合理,不真實。
韓穆遠卻十分正直地點點頭:“你有。”
“我真有?”
“真有!”
“沒……吧?”
“怎麼?”韓穆遠挑眉:“剛用過人就翻臉不認賬了?看來昨晚我真該錄個視頻當證據,免得某些人耍賴。”
那你倒是錄啊!
釋榆錯愕地張大嘴巴,看着韓穆遠的眼神像是他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似的。
明明就是沒發生過的事情,他怎麼能如此正經地扯這種謊!
但釋榆又不能明說自己沒喝碎,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隻得咽下這啞巴虧去。
“我記得好像,沒吧……”他還想再反抗一下。
“你往這兒看。”韓穆遠指指自己身上,釋榆的眼睛在他腰腹部來回掃了一遍,還是沒發現他所說的重點。
昨晚自己回來的時候,好像是被他抱進來的,該說不說韓穆遠真不愧是天天玩土種地的,腰腹力量真挺絕……
不過……到底什麼樣的姿勢才能把襯衫角弄成那樣,扣子還掉了顆。
“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看他視線終于停留在了正确的地方,韓穆遠:“看看你的掌心。”
“啊?”撐着床的手此時才覺得有什麼東西硌着,釋榆擡手一看,赫然是一粒小小的珍珠紐扣。
他湊近掌心瞧瞧,又看了看韓穆遠襯衫上依舊依舊□□着的其它幾粒紐扣,沉默了。
“喏,證據。”
“如你所見,”韓穆遠撫了撫衣角處的褶皺:“都是你的功勞。”
“手勁兒挺大。”他吐出一句并算不上表揚的話:“現在你還覺得我在騙你嗎?”
“不是……”
鐵證如山,釋榆哪怕心裡再多不甘也隻能認命地低頭,屈辱開口:“算了,有就有吧,真是辛苦您了。”
“嗯。”韓穆遠一反常态:“辛苦倒是次要的。”
“就是我這衣服……”
“我賠!”
“應該的。”
這麼不客氣?
這可不像是他心中那個成嚴肅闆正的韓穆遠啊。
釋榆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對他的了解還是太少。
“下課給你消息,去買衣服。”
韓穆遠人設崩的太快,釋榆都有些懷疑昨晚喝了酒的到底是自己還是他了。
直到對方走出去,卧室裡又恢複往常的氣氛,釋榆才夢醒般摸出手機來看看時間。
酒後被強制重啟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霧,睡前明明掙紮着調到最低亮度的手機屏幕此時看起來都有些刺眼。
使勁兒閉了下眼睛,釋榆才看清手機裡兩個聯系人發來的新消息,分别來自尹念安和田先生。
點開尹念安的頭像,收到消息的時間是昨晚11:56,内容是一個聊天記錄截圖。
和韓穆遠的。
截圖裡,被她備注為“種地狂人”的韓穆遠無比高冷的給她發了句——“以後少帶他喝酒。”
被她狗腿子般回以一連串保證?叩拜表情包,并再三保證以後絕對以小叔為榜樣,在釋榆面前做一個良師益友,稱呼裡還非常自覺且尊敬地将釋榆稱為“小嬸兒”。
得到的回應卻隻是冷淡的一個嗯字。
竟然沒有反駁尹念安的稱呼。
還有那句看似霸道卻内含着關心的交代……
明晃晃的證據甩在自己面前,釋榆沒辦法再說出什麼反駁的話語,但心底卻依舊亂的不像話。
被握了一晚的珍珠紐扣依舊躺在掌心,光滑的表面反射着刺目的陽光,彰顯着十足的存在感。
釋榆摩挲着紐扣表面,心裡卻想着等見到韓穆遠後一定要還給他。
當然,新衣服也要買。
縮小圖片,在韓穆遠面前卑微讨好的尹念安到了釋榆這邊就變成了自信傲嬌,虎狼之詞張口就來的虎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