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住在秦家的時候,沈涵清和秦婉在家裡或學校遇見了,基本就是互相點頭打個招呼,可能連普通朋友的熟悉程度都算不上。
不過兩人的關系也沒有太差,有人對她陰陽怪氣,秦婉偶爾會幫她出頭,有時也會安慰她幾句。
秦婉性子驕傲又要強,隻是有些嫉恨沈涵清曾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和自己即将訂婚的對象親近,今天在這麼多人面前,告訴她她将和陸崇訂婚,是在警告沈涵清以後離陸崇遠點。
在打這通電話前,她就想好了,隻讓沈涵清出這一次醜,她隻想把堵在胸口的那口氣發洩出來,以後不會再針對她。
可沈涵清比她更氣,憑什麼呢,憑什麼她什麼都沒做就要被警告,被嘲笑。
但她不能将心裡的不滿直白地喊出來,這樣隻會顯得更可笑。
沈涵清腦子很亂,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出氣,隻能以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告訴所有人陸崇和秦婉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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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涵清忍着不适,假裝鎮定,在衆人探究的眼神和疊聲的詢問中,近乎硬吞般吃完這頓飯,可惜了周勉之的好廚藝,她沒能仔細品嘗。
幾乎所有人都問她什麼時候結的婚,對方是誰,是做什麼的,還有人誇她閃婚好酷。
實際上,電話挂斷沒幾秒,沈涵清便後悔了。
沖動是魔鬼,讓人失去理智。逞一時之快,後續怎麼收場,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隻能盡力控制不讓自己手抖聲顫,笑着含糊道:“保密,以後介紹給你們。”
唯一沒問她的是周勉之,但她能感受到周勉之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沈涵清不敢看他,也不敢同他說話,生怕被瞧出端倪。
她如坐針氈,剛才不走是怕被人說自己因為陸崇訂婚黯然神傷,這會兒飯吃得差不多了,便找借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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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房間,沈涵清還沒來得及坐下,外面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以為是林初找她問結婚的事,打開門卻見江染眉毛擰成毛毛蟲一樣,站在那兒。
不等沈涵清開口,江染自顧自地進去,把門一關,“秦婉有病,我跟她八百年不見一次,和她就沒說過幾句話,我不知道她給我打電話讓我開免提,是要跟你說她和陸崇訂婚的事。”
“不過我雖不知情,但秦婉畢竟是通過我跟你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這次就當我對不起你。”
沈涵清了然,估計是許況跟江染說了她和陸崇的一些往事,沒說什麼,朝她笑笑。
江染:“咱倆扯平了,以後我不再計較你之前幫許況追我的事,但以後你再跟他同流合污,我依舊會讓你不痛快。”
沈涵清:“……”
江染說完這些話,就在沈涵清房間打量起來,沒有要走的意思。
沈涵清不太了解江染,再加上今兩天發生的事有點多,她腦子亂糟糟的,想不到能聊的話題。
兩人各自沉默着,過了一會兒,江染忽然說:“你還喜歡陸崇嗎?”
沈涵清愣了幾秒,不知道江染為什麼這麼問,“陸崇隻是我朋友。”
江染像是沒聽見她這句話,“秦婉那死丫頭性子傲得很,鼻孔朝天,知道陸崇喜歡别人,她不見得多想跟他訂婚,如果你還念着陸崇,死纏爛打幾次,秦婉或許會放棄。”
沈涵清看着她,“……死纏…爛打?”
江染:“你跟陸崇互相喜歡,嚴格來講,秦婉算是橫插一腳,你多為你們兩個的幸福争取一下,有什麼不對……”
“我跟陸崇從始至終都是最普通的朋友。”沈涵清急忙打斷,再次強調。
不管以往如何,現在聽見陸崇的名字,心裡全被煩躁填滿。
江染看着沈涵清,見她面色鎮定,“你不會真結婚了吧?”
謊言說第二遍時,就沒那麼慌了,沈涵清道:“我為什麼要騙人?”
江染:“你難道不是為了在秦婉和陸崇面前扳回一局?”
“我又不傻,為了兩個不相幹的人随便拿一生的幸福做賭。”
沈涵清面上風輕雲淡,實際上腦袋正被大腦中理智的小人捶得發暈。
江染雙眼瞪得圓圓的,“你很喜歡現在的丈夫?”
沈涵清:“……還…行吧。”
江染指向對面,“周勉之?”
“哈?”沈涵清腦子暫時短路。
江染又問了一遍:“和你閃婚的人是周勉之?”
沈涵清:“??”
“和他有什麼關系?”
江染搖頭,“不知道,直覺。”
沈涵清:“……”
江染:“不是他?”
沈涵清語氣堅定:“不是。”
一個謊言确實需要其他謊言去圓,但絕對不能扔地雷下去填坑。
“那就好。”
江染靠近沈涵清小聲說,“周勉之心裡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孩,你跟他瞎攪和,萬一哪天他的白月光回來了,他能把你賣了,還讓你幫他數錢。”
沈涵清詫異地看着江染,周梨跟她說過周勉之珍藏并抄寫别人的情書,現在江染也說他有喜歡的人,能被周勉之那麼冷漠無情的人當白月光,得是天仙吧?
江染:“本來不可能告訴你的,誰讓我今天被秦婉那死丫頭拖下水,稍稍有點對不起你,你可千萬别說出去,被周勉之知道了,咱倆都沒好果子吃,他心可黑了。”
沈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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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江染,沈涵清剛換了件衣服,又有人敲門。
這次是林初,門剛一打開,她便匆匆忙忙地問:“你到底和誰閃婚了?就算為了氣秦婉和陸崇,也不該這麼沖動,至少得考察一下對方人品靠不靠譜啊。”
“小點聲。”沈涵清把她扯房間,“别胡說,秦婉和陸崇在我心裡什麼都不是,我不可能因為他們拿自己的幸福做賭。”
和剛才跟江染說得一樣。
“少嘴硬,”林初斜她一眼,“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你沒道理剛跟陸崇劃清界限就在這個節骨眼結婚,而且,這很符合你的做事方式。”
沈涵清:“我什麼做事方式?”
林初:“任性,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涵清瞪她,林初當不看見,“我之前就在想陸崇都要訂婚了,還吊着你,就連他訂婚的消息都是你從别人那兒聽來的,太不尊重人了,依你的脾氣,肯定得做點什麼扳回一局,隻是沒想到你會選擇這種并不一定能殺敵,但自損一千的方式。”
沈涵清:“……”
“你就沒想過我是胡說八道,根本沒閃婚?”
林初胸有成竹:“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跟秦婉說要補辦婚禮,那就肯定有這麼個人跟你結婚,除非天塌了。”
沈涵清低着頭,捏了捏太陽穴,現在雖然天沒塌,但她已經煩躁到了極點。
就像林初說的,話已經放出去了,肯定要有個人跟她結婚,可她上哪兒去找啊。
正想着,林初忽然來了句:“是周勉之吧?”
“咹?”沈涵清擡頭,“周勉之怎麼了?”
林初:“周勉之就是你的結婚對象,對吧?”
“當然不是。”沈涵清疑惑,“這跟周勉之有什麼關系?”
“他喜歡你啊。”林初直接道,“我跟方瑩不是早就給你分析過,還有今天,他幫你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