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自己,薛兆姝沒提,誰叫她倒黴呢,生了這麼一個孽障!白眼狼!沒心肝的小畜生!
顧萬鐘心裡其實什麼都懂,他就隻是故意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似是而非地找了一大堆理由,指望着能在親娘面前糊弄過去,就像他二十歲之前糊弄自家祖母那樣。
可惜疼愛他的武安侯府太夫人已經過世了,在顧萬鐘心裡,母親從來都是隻偏心大哥,對自己卻是冷漠嚴苛又不講情面。
如今被母親這般臭罵,顧萬鐘面上多少帶出來幾分不忿之色,悶聲道:“母親之前不是說了,我自己房裡的事情,我自己拿主意麼。”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過是通知薛兆姝一聲罷了。
一個人惱怒到了極點之後,反倒能很快平靜下來,生氣是因為恨鐵不成鋼,總覺得敲敲打打說不定能成形,可惜隻這麼幾句話的功夫,薛兆姝便看明白了,自己二兒子就是一塊爛泥,随他折騰去吧,實在不值得自己浪費情緒。
想通過後,薛兆姝冷肅道:“行,你要自己拿主意,那你就自己拿主意好了,不過别人是什麼主意,卻也輪不到你來管。”
這話其實也好懂得很,不過薛兆姝為了避免兒子裝傻,又補充道:“其他人不說,你真要将劉雲雪當作平妻,你那公主丈母娘怕是會第一個不同意吧,到時候逼着自家女兒與你和離,我跟你爹可是不會攔着的,畢竟是你自己拿的主意,後果也得自己承擔,這才像個男人嘛。”
李青蔭過來給婆婆請安,難得路上竟然遇見趙如惠,兩人前後腳到了壽山居正堂處,卻默契地都躲在了大門外,将顧萬鐘的那些個打算給聽得清清楚楚。
到了這個地步,趙如惠已經全然沒有了丈夫失而複得的驚喜,隻剩滿滿的失望與心寒。
李青蔭先是看趙如惠淚流滿面,再到麻木心死,這會兒卻不知是被哪個詞兒給刺激到了,竟不管不顧地沖了進去,對着薛兆姝就是一通怒怼道:“我知道母親自來就不喜歡我這個兒媳,早些年更是巴不得我改嫁,可惜我卻偏要留下來礙你們所有人的眼,想算計着讓我和離,給那姓劉的村婦騰位置,做夢!…我這輩子就算是在武安侯府裡耗到死,也不會讓你跟那村婦稱心如意的,别說是平妻,就算是納妾我也不同意!”
趙如惠最後一句是轉頭對着顧萬鐘說的,紅着眼就像發誓一樣,擲地有聲,倔強又偏執。
李青蔭見她說完後扭頭就走,顧萬鐘也跟着追了出來,兩人拉拉扯扯,邊走邊吵,遠遠還能聽見“你能不能不要胡攪蠻纏?”“我胡攪蠻纏?是你薄情寡性才對吧!”之類的話。
薛兆姝非常平靜地坐在大堂裡,就像是被迫看了一出極度荒誕的雜劇一般,因為不理解,所以無波無瀾。
見大兒媳面帶擔憂地走了進來。
薛兆姝仿佛看透世事一般,幽幽總結道:“你剛剛在外面全都聽見了吧?我如今可算是明白什麼是叫做‘好心當作驢肝肺’了,就趙如惠那拎不清的腦子,她配得上如今所受的苦難。”
李青蔭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但心裡面卻是極其贊同的,就趙如惠那不知好歹又偏執驕縱的性子,不管是嫁給誰,估計都是過不好日子的。
不過這跟李青蔭又有多大關系。
她岔開話題道:“昨晚上太過匆忙,都沒來得及仔細瞧一瞧那兩個孩子,不過我依稀記得,兩個孩子倒是都長得十分出衆,娘,您看這時間也不早了,不如将兩個孩子一塊叫來壽山居,玩鬧一會兒,正好陪着您一起用午飯。”
薛兆姝自來就喜歡好看的人,就連身邊伺候的丫鬟,也個個都是好模樣。
她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很是感興趣道:“對對,青蕪,你趕緊去留雲居一趟,讓素錦帶着兩個孩子過來,一早上光是被老二那混賬惹閑氣,都沒來及跟孩子說上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