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在夜幕裡被陸涯拉着手臂走上回家的路,江焉眼也不眨的盯着陸涯朦朦胧胧的背影發呆。
他忽然想起來,以前在陸家的時候,陸涯也總是在夜裡才會到花園裡和他遇見。
因為生活圈子不一樣,又不在一個學校,平時根本見不上。
而在夜裡,江焉也懶得去躲這位大哥,畢竟他不想急匆匆轉身摔出個好歹。
本來在陸家,也隻有施珃知道他有嚴重的先天性夜盲的。
現在這麼看來,好像陸涯也故意總在夜裡出現和他在陸家偶遇。
鑰匙插進鎖孔,重重一扭,别墅的門被陸涯推開。
視線掃過空無一物的走廊,江焉突然看着上一世曾經挂過他幼時所寫“福”字的那面牆。
陸涯跟在後面,雙手插着兜斜靠在一旁,擡了擡下巴問:“怎麼?”
江焉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他其實一直都覺得有點失落,尤其是對這面牆,無奈地聳了聳肩。
“好像空蕩蕩的,少了點什麼。”
陸涯倒是沒怎麼關注過普普通通的一面牆,他沒有裝飾家裡的習慣,但也不介意添點什麼。
而且,江焉願意對他家提出一點要求,他挺喜聞樂見的。
這才對嘛,小小年紀的,跟着哥哥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嗎?
想到這裡,陸涯心情都好了起來。他摸着下巴,順着江焉的視線看向牆壁,饒有興緻地提議道:“買點什麼挂這裡?”
誰曾想,事情并未按照陸涯所想發展。
江焉攤開手,一臉無辜:“不知道,我沒錢,你當我剛才沒說。”
買什麼,他寫的字不好嗎,又不花錢。
江焉有些生氣,扭頭就走。
莫名其妙被白了眼的好哥哥陸涯:O_o
啪叽一聲,兄友弟恭——啊不對,相親相愛共同裝飾房子的幻想,破碎了。
但他依舊不死心,想着這一次江焉回來住就是長住,不能再和之前一樣敷衍了事。
陸涯大手一揮,當即做下決定:“這中秋要到了,放一天假,到時候我帶你去買衣服把衣櫃裝滿。”
江焉不解地反問:“我要這麼多衣服做什麼?”
陸涯反問:“衣櫃空蕩蕩也不合适吧?”
江焉呃了一聲,扶額:“我其實也不需要這麼大的衣櫃的,況且平時在學校都是穿校服,用不上。”
他以前也沒衣帽間的,除了跟着夫人參加什麼晚宴之類的,在家他一般都很敷衍。
在陸家這麼多年,陸家從來都隻關心與他們有關的事,施珃也隻會在外人面前裝裝,私下裡關于其他江焉的私事則是從來沒人關心,畢竟孩子的事情而已,并不是什麼天大的事。
啧,說是沒人關心也不對,畢竟還有個便宜哥哥在偷偷關注他。
但陸涯到底是哪裡來的錯覺,怎麼會覺得他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能配得上一面牆這麼大的巨大衣櫃?
最初選房間的時候,他也壓根不關心什麼衣櫃,現在再看,還是覺得好大好大。
江焉一言難盡地看着頂天立地的衣櫃,他想,如果愛麗絲夢遊仙境是栽進這個衣櫃去到異世界的,他大概也能相信。
畢竟,這衣櫃真·大得離譜!
陸涯靠在旁邊,也注意到了江焉眼裡的疑惑和無語。
“我之前就覺得你适合一個大衣櫃整天換一套衣服,當個小王子。”
越說越不對勁,江焉莫名開始同情起那個在陸家對哥哥毫無防備的可憐小孩子。
陸涯是真的牛,也是真的變态,這麼多年藏得真牛。
江焉紅着臉叉起腰,沒好氣地說:“你當玩換裝遊戲呢?”
陸涯一看江焉漲紅的耳朵,登時噗嗤一聲笑了。
天地良心,他可真沒想那麼多,單純是對江焉的臉表達誇贊而已。
“難道我就不能隻是單純想養隻弟弟?”
江焉又白了眼陸涯,“你最好之前真的是這麼想的。”
一番沒營養的閑聊後,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誠然,這些日子他們過的好像真的是一對正常兄弟一樣,一起上下學、一起吃飯。
但是……
陸涯靠在牆邊,無奈地看着坐在已經在床上盤起腿的江焉,壓了許久的疑惑在此刻到底還是問了出口:“陸甯那邊,怎麼回事。”
之前找了那麼多年都沒有消息,怎麼突然就說要回來了。
“得到了一點線索,”江焉挑挑眉,半真半假地說着,“現在隻知道他的養父母或許在一個叫諸溪古鎮的地方做生意,循着這個方向去找,應該就要回來了。”
陸涯:“施珃知道?”
“知道。”江焉颔首。如果沒有夫人的配合,他也不能做到瞞着陸骁業去找人。
陸涯冷笑一聲,覺得施珃這人也是神奇,怕是在她眼裡,江焉就是一個不需要關愛、也不需要顧念的工具。
曾經在陸家表現出的對江焉的疼惜和歉疚,如今來看真是諷刺。
全是假的。
施珃的心太小,隻裝得下一個陸甯。
但沒事,他的心也很小,隻裝得下江焉一個弟弟。
陸涯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她有沒有和你說過,陸甯回來之後你怎麼辦。”
“沒有,”江焉如實搖頭,“在真的找回陸甯之前,我勸過夫人暫時不要去想那麼多,暗自期待隻會徒增煩惱。”
他想了想,又說:“其實事情也很簡單,撥亂反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