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一樣的,因為這個房間不會被太陽直曬,他眼睛經常不舒服,受不了強光;
其次是因為這房間在一樓,江焉晚上眼睛看不見,下樓不方便。
誠然,一直偷偷觀察他的陸涯是個小變态,但陸涯實打實又是百分百對他好的一個人。
江焉看着明明總是一臉混不吝表情的陸涯此時此刻頂着認真嚴肅的臉替他收拾行李,他覺得這簡直是太違和了。
但莫名的,他又覺得這一幕很好看。
以前他也設想過陸涯一個人住在這棟别墅裡是怎樣生活的,隻是那時候陸涯人不在了,他想再多也不知道正确答案。
現在一看,什麼他以為的混亂邋遢都不存在,陸涯的獨居生活其實井井有條,就連房子也都裝修得很有家的味道。
唯獨就是……
江焉看了眼本來放着許多有關他的物件的櫃台,現在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是還沒找到東西放上去,還是陸涯先一步讓阿姨把那些都藏起來了?
江焉眨眨眼,把手伸過去摸了摸。
陸涯注意到江焉的動作,若有所覺地頓了頓,而後又覺得自己多半是魔怔了。
江焉怎麼可能知道那地方原本放過什麼東西,他從來都沒來過這裡,估計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平時住在哪。
他不知道的是,江焉非但清楚得很,甚至腦袋裡都有一張他這房子的完整戶型圖。
陸涯很快收拾完就去打遊戲,臨走前塞給江焉洗漱用品,“有事叫我。”
丢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就走了,擺明隻做室友的樣子。
江焉眨眨眼也沒說什麼,轉頭看了眼陸涯二樓電腦房的方向,一直到陸涯開麥和遊戲隊友說起話來才慢慢悠悠走進房間。
本來應該洗個澡的,今天這麼多事。
但他真的提不起來力氣,江焉癱在床上,抱着被子直直看着天花闆。
後來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江焉也不記得了。
反正他一直都聽着陸涯打遊戲的聲音,是摔鍵盤還是罵人的,他都聽着,後來越來越困,就這麼睡着了。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在這别墅裡過夜聽見活人的聲音。
上下兩層樓,安靜和熱鬧的界限分明。
坐在電競椅裡的陸涯翹着腿,一臉不耐地看着己方隊伍三死一殘的慘劇,嗤笑着開口反嗆:“葫蘆娃救爺爺啊,一個接一個送?”
半晌後,陸涯抓着鼠标的手陡然握成拳,“找到了?”
而後又是一陣深呼吸,連他都說不清自己是在笑還是在罵,總之說出口的話幹巴巴的,沒一點情緒。
“行,馬上來。”
拿起外套火速披上的陸涯腳步不停地走向樓下,路過江焉的房門時鬼使神差地停了停。
看來還是要裝個門,陸涯看着空蕩蕩的門框這樣想着。
而後抿抿唇,原本向着大門的腳步硬生生轉進客房,輕輕地挪到了江焉的床邊。
江焉正閉着眼睛睡覺,寬大的被子有一半都被他團抱在懷裡,一頭紮進去隻露出來一半的臉。
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陸涯蹲下來看着江焉的眼睫,忍不住勾起唇笑了笑。
他想,至少在江焉生病的這段時間,好好享受一下可以和江焉相處的時間。
什麼陸家,什麼繼承人,他就隻當不知道。
陸涯這麼打算着,江焉也想着将計就計,兩個人就這樣揣着明白裝糊塗,有的事情不說透反而能有奇妙的效果。
但他們誰也沒想到,天亮後陸涯沒有來得及回來。
江焉拄着拐杖,一臉陰郁地坐上車,手指反複戳點着手機錢包。
眼見餘額剛才還是三位數,現在就隻剩下兩位數,而這都隻是因為他買了個三明治做早餐。
呵呵,熟悉又陌生的貧窮感,好像一朝回到孤兒院。
就這樣帶着陰測測的微笑,江焉趕在第一節課鈴聲響前邁進了教室的門,迎面撞上已經站在講台上的段臨栩。
段臨栩看着獨自一人的江焉,又垂眸瞥了眼江焉手裡的拐杖,挑眉說:“進來吧。”
“謝謝老師。”
江焉點點頭,一步一挪不甚熟練地蹭到了座位上,卻又茫然地掃了眼周遭的同學,隻見所有人的桌面都躺着一張試卷,而段臨栩也是很快進入正題——從第一題送分題開始批判。
自己剛轉學來,沒這張卷子。
但他也不勉強自己,眼睛一轉就埋頭在旁邊的桌洞裡翻找起來,沒有就再打開腳邊那屬于陸涯的書箱子找。
很快,他從一堆空白卷裡找到了目标。
展開第一眼,觸目驚心的兩個字就橫在上面。
張揚的字體潇灑地寫着“江焉”兩個字,後面還跟了個小愛心。
【喲,他還真挺喜歡你~】
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