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焉歎了口氣,憋起紅紅的眼睛怯生生伸手拽住掐在他喉嚨口的手指,艱難開口:“我真是沒注意到,不好意思……”
力氣還不夠大,這樣怎麼能留下痕迹。
江焉算着時間,也沒了耐心,幹脆擠出眼淚砸在那人的手上,然後再癟着嘴哭哭啼啼地說:“你們别打我,我沒錢……”
梁徐北走過來看了眼江焉的臉,驚豔過後又是嫌棄:“媽的,最煩娘們唧唧的男的。”
“打,正好拿他解氣。”
這麼多人圍一個陸涯都能讓人跑了,他正愁氣沒處撒。
“行!”
拳頭揮來的瞬間,江焉眼神一暗,偏頭躲開。
傷他臉,這事兒可不行。
“嘿!你還敢躲?!”
梁徐北氣急,自然而然的,掐着他的脖子更用力了。
江焉幾乎快要無法呼吸,但這就對了。
而後又是一個人走過來抓着他的衣領,江焉叫了一聲,毫無章法地掙紮起來,過程中一個狠踹提到男人的關鍵部位。
【嘶。】
【把握好度,别真把人廢了,我們幾個還不想進去。】
“…知道……”
被用力丢到地上,江焉扯扯嘴角,一眨眼睛又恢複柔弱可欺的模樣開始大哭。
眼淚不要錢地掉着,他哭得太慘,慘到在場所有人都愣了愣。
尤其是梁徐北,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男的眼淚能有這麼多,又不是水做的。
最奇怪的是江焉哭成這樣,不知道怎麼,他也沒繼續動手的沖動了。
打沙包可以,打硬茬也可以,打軟豆腐能有什麼爽感?
【坦白來講,我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這麼惡心地哭。】
那難道要繼續裝高冷反而引起人的逆反心理真多挨幾道傷?
這麼蠢的事情,江焉才不幹。
·
接到警察電話的前一秒,陸涯還頂着側臉的傷大快朵頤吃着冷鍋串串。
黎溯抱着酒來,看見陸涯的臉就嘶了一聲,失落地放下酒瓶幹脆重新吆喝着要來一瓶豆奶放在陸涯手邊。
“我就離開一會兒啊,這回又是哪個孫子?”
陸涯頭也不擡,專注幹飯。
“姓梁的,回去記得翻翻你家族譜,找到你孫子的名兒跟我說,我到時候第一個刨你家祖墳告黑狀。”
黎溯噢了一聲,坐下來擺手:“嚯,那真可惜了,我家和姓梁的沒關系。”
說完這話,黎溯又開始嚷着說找人來收拾梁徐北,還和之前一樣。
但是有的人吧,不管你怎麼敲打,他都打不動看不懂。
小卡拉米的,整天就到處跳,鬧不出大的又煩人,活像隻蒼蠅。
陸涯扯扯嘴角:“他都不夠格讓我送他好走。”
“誰說不是呢。”黎溯大為贊同。
兩個人都覺得晦氣極了,相顧無言,唯有舉杯碰了碰。
但還沒等一口豆奶進嘴,陸涯的手機就響了。
接起電話來第一句話是陌生的語調,伴随着公事公辦的招牌語錄。
然後,陸涯就覺得自己傻了逼了。
“什麼?”
什麼玩意兒?江焉被人打了?
這特麼還是中文嗎?
“艹!”
一拍桌子就跑,什麼冷鍋串串什麼豆奶的,一股腦都被丢了。
陸涯隻知道自己現在想殺人,十分想。
·
電話挂斷後,女警松了口氣,對乖巧坐在鐵質長椅上的江焉說:“行了,現在就等你哥哥來吧。”
真是可憐的孩子,被欺負了否都隻能找哥哥來,母親反而沒空來。
“你這傷要不先去處理一下吧?”女警看着江焉腿上已經流下來一條幹涸血痕的傷口,說。
“不用。”
江焉搖搖頭,他自己動的手他知道分寸,隻是肚子上被踢的那一腳疼得有點過分。
算漏了,怎麼都沒想到警察都在路口叫人住手了,梁徐北這癫子居然還敢當着警察的面給他來一下。
猝不及防,他也沒反應過來躲。
這回倒是計劃外負傷了。
隻是……
江焉想着上一輩子梁徐北在陸家大門外叫嚷着要殺了陸涯的宣言,他反而覺得這回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甯錯殺不放過,他賭不起這個梁徐北是不是未來會殺了陸涯的那個人。
這一次,無論是為了陸涯還是他自己肚子上的私仇,他都得在陸涯和這些混子之間橫插一腳。
順帶再借着這些人的存在,把陸涯拴在他的身邊。
“哒哒哒……”
江焉聽着大廳裡忽然響起慌亂的腳步聲,歎了口氣回頭看去,正好撞進陸涯望來的眼神。
是心疼的模樣,心疼到眼睛都紅了的模樣,甚至就連扶着他手臂的手指都在發抖。
全世界隻有陸涯這樣心疼他。
沒來由的,江焉覺得身心一松。
瞧,他還是喜歡我。
這回,終于能在陸涯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說:
“哥,你怎麼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