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你看,這是我在在賓館的同事,漂亮不?”
蘇行看一眼蘇靜遞過來手機,他本來沒什麼興趣,但看蘇靜一臉期待,也隻能很給面子地看幾眼。照片上是個年輕的女子,長發及腰膚白貌美,以十分為滿分的話他可以給對方打七分,丢人群裡妥妥是個小美女。
“還行。”
“卧槽隻一個還行?”
“挺漂亮的。”
“卧槽就一個挺漂亮的?”
蘇行無奈。
他還能說什麼?
蘇靜把手機拿回來,看樣子有些焦躁,手指在手機屏上亂劃,一副愁苦的模樣。
蘇靜最近好像對他的性向産生了懷疑。
這倒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事,畢竟蘇靜那個朋友身上有與韓圖相同的氣息,第一眼他就能确定這人是那一邊的人,會與他家老妹說點什麼也不會讓人驚訝。
蘇靜以為他彎了。
但事實好像不是這麼簡單。
他對女人還行不?不知道,至少給他一個以A開頭的小電影他基本沒什麼感覺。那他跟男人行麼?蘇行覺得這基本是個笑話——如果給他一個以G開頭的某類電影,他估計能把顯示器給砸了。
太惡心。
能讓他直接跑廁所吐酸水。
你看,跟女人不行,跟男人也不行,唯獨跟任文斌可以,他蘇行現在就是這副樣子,明明從噩夢裡醒來了,但套在他身上的枷鎖還纏繞在他身上。
他的身體接受了一個施暴者,一個強x犯,他抗拒着靠近他的所有人,但與此同時又趴在了那個人身下,這件事到底有多諷刺?蘇行覺得他像在看一個笑話,每一字每一句都能戳人笑點,但他根本笑不出來。
他不知道他該怎麼辦。
在夢裡他隻是困獸。
在夢外他被繩子纏繞得更緊。
他喘不過氣來。
況且,與人接觸與人滾床單尚是如此,讓他有來自本能的抵觸,那談及情愛時他又該怎麼辦?
他能愛人麼?
他能接受别人的愛麼?
他跟那個人說了千萬遍的愛,如此廉價,如此卑劣,如此肮髒的字眼,要被他放在一段幹淨的感情裡?他要與一個人親密地說這種廉價的情話?
你看。
他失去了這種人類生來便有的本能。
他不可能再愛上誰了。
他已經溺在了水底,沉重的水壓在腹腔上,使他感覺呼吸困難,他睜開眼時,能看到水面之上漂浮而過的巨大的浮木。但他再怎麼掙紮也不可能上浮,他伸出手,然後發現他們兩者的距離就如天地之間的距離一般。
但他離水面太遙遠了。
他隻能在不斷的窒息裡,看水面上的那巨型浮木遠去。
他做不到自救。
他就要溺亡了。
他能感受到他腹腔裡的空氣越來越少,隻能絕望地閉上雙眼。
“哥!?”
蘇行從走神中回來。
“你……怎麼了?”蘇靜滿面愁容。
“沒怎麼啊。”
蘇行扯出一絲笑容,然後伸了伸胳膊,道:“我去看看鍋裡的粥好了沒有。”
蘇行起身走向廚房。
他覺得很累,可能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
夏天的陣雨比較多,而蘇靜則愛上了拉他去參加聚會,說是聚會無非就是吃喝玩樂随便侃,蘇靜像是要努力把他掰正一樣給他介紹了不少好友,但在最後都不了了之。
小雨淅瀝。
“哥,我跟你講,你下次可以邀悅姐來看這部電影,賊棒!”
蘇行哭笑不得。
“你真是閑操心,自己還是條單身狗呢天天給你哥介紹。”
“哥,你這個老年人可比我大三歲。我不替你急替誰急?”
蘇行本打算說什麼。
他本打算接話的,但一輛白色的桑塔納迎着小雨從馬路上穿過,像是剪刀似得把馬路兩邊的景分隔開來,車尾以極快的速度從視線中駛離。
就那麼一眼。
蘇行看到馬路對面站着一個男人,年輕的,身穿黑衣的,帶着黑框眼鏡的男人,身材颀長挺拔,遠看去像是模特一樣,那個人沒有打傘,就這麼站在雨裡——就如遮天的夜幕一般。
那個人好像看到了他,他也好像看到了那個人。
任文斌。
他低喃着念出了這三個字。
“哥?你剛剛說了什麼?”
蘇靜疑惑問道。
蘇行對着蘇靜笑了笑,不過一個恍神的時間,那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就消失在視線裡。
好像剛剛隻是一個錯覺。
“蘇靜,你真的把你的小說删完了?”
“呃……對啊,怎麼了?”
可他仍舊看到了那個名為任文斌的幻覺,生生烙在了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