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的針,玻璃片,木簽,花莖上的刺,以至于到最後他再次拿起了刀。
明晃晃的刀鋒沒有對上别人。
它貼在了他的手腕上。
一共隻用了十天。
“寶貝兒,這可不是什麼有意思的愛好。”任文斌站在他面前時他正要把刀朝手腕上劃,聽到他的話,蘇行把刀丢到台子上,無奈歎了一口氣。
“任變态,這種事情你都要管我。”
任文斌輕笑,俯下身,拉起他的手,極為紳士地在他手背落下一吻,又把他的手翻過來,親了親他差點遭殃的手腕。
“蘇行。”
任文斌的聲音溫和,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名字本來就帶着某種奇怪的色彩。那個人叫他的名字時總給人一種很冷的感覺。
“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四目相對,蘇行能看到任文斌的眉微微彎了彎,任文斌的話語一頓後,又繼續用他那低沉舒緩的聲音道。
“包括痛苦。”
惡魔向他張開了血口。
蘇行覺得他這情話堪比威脅,實在是他聽過的衆多甜蜜情話中的異類,不知道它實際是糖還是毒,就作用來說它完全沒達到其應有的果效,但副作用極為強烈,讓蘇行覺得他哪怕不妨礙任何人,要玩玩自虐都得再三考慮。
蘇行勉強扯出了一絲笑。
“那你想要什麼?”
任文斌的臉上依舊帶着溫和優雅的笑容,手指從眼前青年的鎖骨一路下撫,最終,手指在他心口的位置上一點。
“蘇行,我要你愛我。”
蘇行臉上難得的一絲笑容在此刻逝去。
他無奈,眼中所蘊含的感情極為複雜,最終化作了一抹幽深。
“愛你還不如愛條狗。”
他給出答複。
任文斌則笑,臉上沒有絲毫與憤怒有關的表情,仿佛蘇行這麼說是一個理所當然的回答。
任文斌這近乎變态的思維模式像是一個未解之謎,他們尋常人等根本難以揣測其分毫。
那個男人朝前伸出了手,蘇行能看到那個男人無名指上閃爍着光澤的戒指與他手上的戒指正好成一對。在給他戴戒指的那一夜裡,任文斌也把另一隻戒指帶在了手上,同樣在左手,也同樣在無名指,放在不明真相的人眼裡就像他們兩人已經結婚了一樣。
那隻手攬過他的脖子。
那個男人吻上他的唇。
這些日子裡他們兩人連床單都不知道滾了多少次——有時候滾的還不是床單,即使記憶是破碎的,有些東西卻似要烙在本能上。
蘇行後背倚在台子邊,伸手搭上對方的肩,順勢環過他的脖頸,嘴唇微張,舌則與對方纏繞在了一起,黏膩的津液在彼此口中交換,略帶灼熱的吐息混雜在一起。兩條手臂在空中交錯,勾在對方的脖子上,兩隻帶着相同戒指的手按壓在彼此的後頸,手指略微用力,逐漸把這個吻加深。
無名指上的戒指散發出的金屬光澤在陽光下變得有幾分刺眼,其上綴着的幾顆鑽石更是耀眼奪目。
擁抱,親吻,愛撫,一連串動作過去,蘇行直接雙手朝後一撐,坐在台子上。他扯着任文斌的衣領在那個人脖子上留下幾點痕迹,然後低頭看到上衣淩亂半挂在身,但就是沒從身上滑落。
“帶扣子的衣服太麻煩。”
蘇行擡手解了兩顆,剩下的都被任文斌攬了過去。
“那下次買拉鍊的?”
蘇行沒回答。
上衣落在平台之上,沿着光滑的大理石邊緣滑落在地,一時間,暧昧與情欲的氣息在此間流淌,空氣裡也充斥着奇異的味道。
如果說曾經的蘇行還會介意一下場地,現在麼,這種想法已被刷新的三觀與底線抛到了九霄雲外。
他花了二十多年所鑄成的世界在這短短兩個多月裡崩潰得徹底,而破罐再一次破摔,對蘇行而言,痛苦無疑少了很多。
他不再把本能的呻吟壓抑在嗓子深處,而單純籠罩在欲望裡的,沉浸在愉悅與快感中的聲音,比起平日他聽到的又陌生了些許,音很高,又有些偏細,直白地表達着屬于他自己的欲望,音調婉轉間,更添了幾分勾人心神,攝人心魄的感覺。
“蘇行,我會從你的口中親耳聽到我想要的話。”
不知何時,任文斌的話隐約落在耳中,激起一片涼意。
蘇行勉強從迷亂中回神,微微眯了眯眼。
輕喘幾聲後,他道。
“任變态……我真該拿刀把你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