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差點以為他的舌頭要被這個人咬斷了。他用了全身的力氣靠在車上,大口大口喘着氣,口腔内的劇痛與濃稠的血腥讓他有一種死裡逃生的錯覺。
不,不是錯覺。
蘇行擡起頭,對上那男人含笑的雙目,似乎能看到對方眼底深不可測的冷徹。
他的本能在向他咆哮:這個人不能惹!但在同一個瞬間,另一條消息也出現在他腦海深處。
逃。
隻此一面,不過三兩分鐘,就讓他産生了這種被恐懼支配了全身的錯覺。像是一個草食動物面對一隻饑餓的肉食動物一樣絕望。他的血肉會被撕裂,四肢會被啃噬,他會被敵人玩弄于股掌之間,最終走向破滅。
他看到了屬于他的未來,亦是屬于這本書的男主的未來。
如果他照着這本書的劇情走,他會受到多少殘暴的對待且不說,他未來的小命都有可能被那個人玩死。但若他選擇逃離他能跑到哪兒去?他隻來到了這個世界一天。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蘇行别開與任文斌相對的雙眸。任文斌則是笑了笑,側身為他打開了後車門。
蘇行的腦海基本就是團漿糊了,此刻也不知道想啥,一團亂地紮進車裡,眸中的警惕意味已經達到了某個點,似給一個火星就能引來一場爆炸。
但蘇行終究沒有炸開。
因為任文斌的下一句話直接給他倒了盆冰水,冰得他手腳發冷。
“一會兒去你喜歡的那家中餐廳,然後就住在附近的賓館吧。”
蘇行不用看對方也知道他在說什麼。任文斌對他明明确确表示,以他喜歡的中餐館為代價,他需要付出什麼來獲得它。
蘇行打了個機靈。
他想起來剛剛自己還和那個男人接吻了。雖然對于男的來說親不親也不會掉塊肉,但此刻一回憶當時的感受,在渾身戰栗的同時他就覺得胃不大舒服。
再一想今晚有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蘇行按了按喉嚨,努力做了幾個吞咽的動作,把胃裡的翻騰感壓下去。他一直想着任文斌是個極度危險的家夥,一直在考慮他未來可能有怎樣的慘狀,但他忽略了一個現實性問題。
他是個直的。
即便他家老妹天天調侃他每一個男人在遇到命中注定的男人前都以為他是個直的。但他對自己的性向問題一向看得很清。他對同性并沒有多大的抵觸,畢竟天天受他家老妹那一堆耽美文的熏陶,但他自己不喜歡男的。就像他們所說的,喜歡哪種性别的人都是天生,沒有誰有資格去判定他們的好壞。
但他怎麼就穿到了他妹看的書裡面!而且一來就高能,回去的辦法更是毫無頭緒!蘇行當了二十多年真直男,他感到以自己貧乏的知識面很難解決面前這一堆問題。
“蘇行?”
任文斌低沉的聲音落在耳中,不像他每次叫寶貝兒時那麼撩人,他喚他蘇行的時候,聲音更加低,更加冷,像是冷冽的寒風刮過皮肉,在疼之餘才能感受到其下寒意。
“嗯?”他雖然想多說幾個字,但口腔内的痛楚讓他隻能發出這種不需要動舌頭就能輕易發出的感歎詞。
任文斌的笑聲從前方傳來:“下次你還是坐副駕駛座吧,坐在後面我想動你都動不了。”
“……”給我遵守一下交通法規啊!媽的這個世界是繞着這位轉的麼?
……
任文斌帶他來的這家餐廳并非像啥啥小說裡所說的那樣,幾百樓高裝潢豪華,星級從不會低于五,正相反,這座餐廳安安靜靜立在一條僻靜的街道裡,透着一股精緻與簡潔的感覺。
但當他擡起頭看到這家餐館的名字時,他的雙目不禁一縮。
錦唐。
那是他現實中也比較喜歡去的一家餐廳。雖然外觀與内部裝潢僅僅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相仿,但他還是很輕松地辨認出了這點。
以他的名為主角名,以他的相貌為主角相貌,他較喜歡的餐廳也出現在了這個世界。就像是繞着現實的他圍起來的一座虛僞的囚籠,隻是裡面關了一隻更可怕的猛獸。
那麼,這篇小說的作者是誰。
這個思路一出現在蘇行腦海,就如牛皮糖一般黏住了,再也抛不去。直到任文斌與他落座後點了幾道他喜歡的菜,讓他的思考達到了極限。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
他嚼着他喜歡的菜如同嚼蠟。
……
吃完飯後,任文斌很是紳士地陪他在這條街道上走了走,這條街雖然不算太熱鬧,但街上的店鋪各有特色,在夜幕初降時,與情人一起在這條街約會也是不錯的體驗。
“從剛才到現在你一直在想什麼?”任文斌忽然出口問道。
我在想這本小說是不是我那個老妹寫來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