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晚上人不多，為了看演出，阿傑特意穿了襯衫，顯得正式一點。舒晴也一改往日的衛衣牛仔褲，換上一條鵝黃色連衣裙。兩人提前一小時來到劇場，座位在第三排偏左一點，很好的位置。

落座不久，一位高挑的工作人員過來：“不好意思，麻煩出示一下您的演出票。”

查證無誤後，工作人員端詳了兩人一番，問道：“兩位是蕭老師的朋友嗎？”

阿傑心中一動，舒晴則茫然地答道：“蕭老師？什麼蕭老師啊？”

工作人員有些疑惑，想了想又問：“是黃宜貞小姐的朋友嗎？”

“對！那是我們師母！”舒晴聽到師母的名字，興奮答道。

“請問……黃小姐就是蕭霖嗎？”阿傑見她似乎認識師母，試探着問出這幾天盤桓在心裡的疑問。

“原來你們知道啊，”工作人員舒了一口氣：“每次演出都給她留票，希望她能回來看看，可惜座位一直空着，今天終于有人了。”阿傑看得出，工作人員是從心裡高興。

舒晴還想唠兩句，遠處有人在叫工作人員，她撂下一句：“以後常來玩啊。”就趕過去了。

舒晴滿肚子問号沒處發，隻能揪着師兄盤問起來：“師兄，你怎麼會知道師母的事啊？”

“我猜的。”阿傑溫聲答道：“我以前看過橙藍的舞劇，知道團裡有位很厲害的演員叫蕭霖。咱們的票是師母給的，工作人員又這麼問，我就大着膽子猜了一下。藝術家有藝名不是很正常嗎？”

這倒也說得通。舒晴感慨道：“那你豈不是看過師母的演出？師母是不是跳得特别好？”

“是我見過最好的舞蹈演員。”阿傑認真答道。

“真羨慕你，”舒晴扁着嘴：“可惜我看不到了。”

離開場還有些時間，舒晴四處探頭，想找到剛剛那個工作人員再打聽一下。可惜觀衆陸續進場，工作人員正是忙的時候，她再也沒看到那個人的影子。

阿傑見她好奇，想了想叮囑道：“師母很少提她過去的事，也不來這裡看演出，或許是有過什麼不愉快的經曆。你以後見到師母，不要提這件事。”

舒晴了然地點點頭：“有道理。師兄，還是你心細。”

演出開始。今天的劇目是《吉賽爾》，最經典的芭蕾舞劇之一。舒晴的注意力很快被表演吸引。

布景華美，光影細膩，澆築出如夢似幻的場景。淳樸的鄉村葡萄園轉成幽暗的林間墓地，演員的情緒順着靈動的肢體流淌出來，吉賽爾少女時期的輕靈活潑也化作幽靈的憂愁哀怨，男主則由初始的潇灑多情變為悔恨悲痛。

舒晴的心随着舞台上的光影變幻、演員的細膩動作而起起落落，鼓掌時恍然發現手背濕濕的，不知是什麼時候落的眼淚。阿傑也被演出打動，心裡卻不時閃現出當年蕭霖那動人心魄的舞姿，如果是她來演吉賽爾該是何等勝景？

他永遠忘不了第一次看《小美人魚》時的震動。小美人魚靈動優美的雙臂仿佛她的第二張臉，精準而細膩地演繹出每一段曆程。初始的新奇懵懂，獲得雙腳學習行走的痛苦，到最後的堅定決絕，短短的120分鐘裡，阿傑好像跟着這位海的女兒走過了傳奇又跌宕的一生。

表演結束，演員一一向觀衆席緻謝。舒晴坐在位子上，等到燈光亮起還意猶未盡，直到手機關掉飛行模式，舒晴發現社團的同學發來消息，今晚聚餐，之後去KTV通宵，問她來不來。

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舒晴立刻回複：“等我！”完全忘了演出開始前對師母過去的好奇。

“師兄，我們社團去錢多多唱歌，我現在打車去，你要一起嗎？可以順一段路。”

“我還有點事，你先走吧。”阿傑溫聲說道：“到了之後報聲平安。”

“好嘞，那我走啦！”舒晴抓起背包，輕快地跑出去了。

阿傑看向四周，搜尋着演出前和她們搭話的工作人員。

可惜直到觀衆散去也沒再看到那個女孩的身影，阿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執着，可腳下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後台走了過去。

“咦？你還沒走啊。”尋尋覓覓的人突然在背後叫住他，而她身上竟然還穿着演出服。

“你不是劇院的工作人員嗎？”阿傑十分驚訝。

“我不是啊。”女孩見被識破，尴尬一秒，随即爽朗地笑道：“我就是好奇，今天竟然來人了，所以借了件劇院的外套去打聽一下，别介意哈。你是……小雨老公的學生？”她回憶着“師母”這個稱呼，别扭地問道。

“……是。”阿傑消化了一下：“小雨？”也是師母的名字？

“啊，”女孩反應過來：“蕭霖嘛，小名叫小雨。我們認識快十年了，外面叫蕭老師，私下裡就叫小雨了。我是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