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他無處可去。
路燈、車燈,數以千萬計的光,融化在偌大的城市中,嚣張地集會,交接出世間繁華一抹。
程硯舟在大街上搖搖晃晃地向前挪着,這個傻子,去買了酒來,在大街上酗酒。
也不嫌冷,在風中晃蕩着,舉起啤酒罐,咕咚咕咚地猛灌幾口。
“滾蛋!”程硯舟将空掉的易拉罐摔在地上,然後狠狠地踢上一腳。
真是不嫌事大,這頹廢荒唐的家夥,将易拉罐踢到一輛正準備發動的黑色别克車上。
坐在這車子裡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葛淮衍師哥。
葛淮衍透過車窗望過去,見程硯舟獨自一人踉跄在冷清的大街上,心裡覺得怪怪的。
本想裝作沒看見,畢竟程硯舟跟李斯仁已經在一起了,自己也不好摻和兩人的事。
可又怕醉酒的他闖禍,最後還是開門下車,走到這醉醺醺的家夥跟前。
程硯舟紅着眼眶四下打量着一番西裝革履的葛淮衍,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
“幹嘛呢?”葛淮衍問道。
“沒事。”程硯舟吸吸鼻子,苦笑一番。
“我送你回去?”
程硯舟搖搖頭,“我自己可以。”
瞧着這家夥發紅的眼眶,葛淮衍料想這家夥一定是跟李斯仁吵架了,而且矛盾還不小。
隻說了一句,“你早知道他脾氣,别不像個男人。”
程硯舟聽罷蹙着眉頭,漸有了懊悔之意。
葛淮衍走了兩步複又回頭笑道,“你要不行,就讓我來。”
說罷上車啟動,好不潇灑。
聽罷葛淮衍這家夥的話,程硯舟灰溜溜地回到出租屋。
李斯仁未睡,低頭打着遊戲。
方才腦子中過了無數遍的說辭,慢慢跟李斯仁談談的念頭在見到李斯仁那張蒼白、病态的臉的瞬間煙消雲散。
陳予安口中的艾滋病,和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的李斯仁是多麼相稱。
程硯舟這家夥立在卧室門口,遲疑了半晌。
而面晚歸的程硯舟,李斯仁更是一句話都不想搭理他。
他所認為的,程硯舟的晚歸全是因為跟陳予安在一起,“他們舊情難舍,重修舊好,都是他們的事。跟我一個外人有什麼關系。”李斯仁這樣想着,無心遊戲,在遊戲裡被虐得體無完膚,心情愈發煩躁。
程硯舟并未進房間,躺去了沙發的客廳上,想着明天檢查身體的安排。
在生與死的面前,在未知的危險威脅面前,程硯舟竟發現自己對李斯仁的依賴與偏袒不值一提。
冷風在大街小巷裡胡亂蹿着,似是有些無處可去的痛苦與無助,叫嚣着,嘶吼着。
窗子被敲擊着,敲得人心底發麻。
李斯仁端起窗前的冷水,痛快地飲下,将自己埋在黑暗裡,沉默着。
一句話就能迎刃而解的問題,就這麼孤零的等待、等待、等待着無期的寂寞與落魄。
天上飄起了零星的雪花……
李斯仁起床時,程硯舟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自己走在寬闊的大街上,腳印交疊連成一串,露出深色的馬路來。
自行車的車轍,彎彎曲曲的,跟人的煩惱一樣糾纏在一起。
寒冷很刺眼的陽光一起,搔癢着李斯仁的鼻子,雙頰有種淡淡的刺痛感。
陽光打在雪地上,四處彌漫着刺眼的白光,亮晃晃的,使本已精神不佳的李斯仁一陣眩暈。
李斯仁耷拉着腦袋走進教室,讓人窒息的嗡嗡聲使她的腦子更加的混沌。
李斯仁不明所以的找了個靠後的位子掏出課本。
程硯舟早已趴在教室最後的一角沉沉的睡去了。
同學們無不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塊兒,小聲嘀咕讨論着什麼,時而回頭瞟一眼一頭霧水的李斯仁。
李斯仁瞪了這群家夥一眼,四下打量一番,才發現方浩他們都沒有來上課。
李斯仁隻當他們是尋常曠課,也沒多想,直到第二節課前,方浩和一衆室友急匆匆進了教室。
“劉暢自殺了。”方浩趴在李斯仁耳邊小聲說道。
李斯仁心頭一驚,不敢多問。
“今天早上發現的,叫我們去問了好久的話,聽說是有艾滋病。”方浩嘀咕道。
趴在後面睡覺的程硯舟猛地睜開眼,朝着這邊盯了好久。
一下課,程硯舟便急匆匆地走了,李斯仁隻瞥他一眼,并未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