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仁這次發燒,燒了整整一周。
可把程硯舟給緊張壞了,這一周來,喂飯遞水喂藥,洗衣擦地作業,程硯舟盡心做着。
即使最後燒退了,程硯舟還是強制着李斯仁在床上躺了一天。
第二天,體溫正常。
程硯舟這才放下心來,當天晚上便拉着李斯仁去商業街胡吃海喝了一通。
賣炒酸奶的那家門口新置辦了一台機器,是可以直接打印手機照片的那種。
當時密密麻麻地圍滿了人,李斯仁看都沒看這邊一眼,程硯舟卻被這新奇的玩意吸引住了。
想着家裡也沒個兩人照片,便手鎖着李斯仁的脖子,去機子那邊排起了隊。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程硯舟才排上,因又要關注又要支付的比較繁瑣,後面湊熱鬧的也全都散了。
程硯舟便趁機打印出了幾張兩人半裸着上身接吻的照片。
收起來之後,才裝作若無其事地打印兩人生活照。
事畢,兩人隻顧着讨論照片,絲毫沒有注意到跟上來的陳予安。
“程硯舟。”背後傳來的聲音叫兩人同時愣住了。
程硯舟回過頭,看着夜色中的陳予安,突然松開了李斯仁的手。
陳予安走上前來,朝着李斯仁便是一計響亮的耳光。
“你幹什麼!”程硯舟伸手正欲推陳予安,手卻被他緊緊的抱住了。
“你跟他睡了沒?他有病你知道嗎?”陳予安叫嚣道。
程硯舟掙脫陳予安的糾纏,将李斯仁摟過來,摸着他的腦袋安慰着。
“我們已經分手了陳予安,别再無理取鬧了好麼?”程硯舟說罷,便摟着李斯仁的肩膀走開了。
陳予安哪肯就此放過,追上來扯着李斯仁的胳膊拉住他道,“你自己說你幹不幹淨!你自己說!”
“别鬧了陳予安!”程硯舟替李斯仁擋着陳予安,不耐煩道。
陳予安不依不撓,再三追問,“你住院那晚他幹嘛去了他跟你說了嗎?他之前三天兩頭夜不歸宿這都是你告訴我的,你知道他幹嘛去了?他們有個專門的軟件,約來約去。我們學校裡的男生都跟他睡過!”
“閉嘴!”李斯仁冷冰冰的說道,眼中寒意凜冽。
陳予安吓得退了兩步,靠在程硯舟的胳膊上說道,“你問他,你問他沒在寝室是不是跟别人住酒店去了。”
程硯舟聽罷看向李斯仁,其實程硯舟隻是想聽李斯仁否認一下。
可這一個眼神卻被李斯仁誤會成了懷疑。
“我是住過酒店。”李斯仁擡眼看向程硯舟,表情冷靜而沉着。
“跟男人!”陳予安咄咄逼人道。
李斯仁冷靜地回道,“是又怎樣。”
程硯舟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他蹙着眉頭,看一眼李斯仁,眼角襲着委屈質問道,“什麼叫是又怎樣!你跟誰睡了!”
李斯仁見此狀不禁覺得好笑,冷笑道,“能跟誰睡。”
程硯舟突然攥住李斯仁的衣領,用頭抵着他的腦袋,皺着眉紅眼質問道“那我呢,我算什麼!”
李斯仁不再搭理他,連推了兩次才甩開他,一句話也不說,轉身欲走。
程硯舟攔住,拉着他的胳膊帶着哭腔質問道,“所以這兩月是在演戲麼?這兩個月我算什麼!”
“啥也不是!”
李斯仁甩開程硯舟的胳膊,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當時恨極了,程硯舟這個臭小子三言兩語,就被陳予安挑撥了。
月亮很亮,透窗照進來。
李斯仁平靜地坐在床上,似是一具木偶一樣,面無表情地打着遊戲。
遊戲裡厮殺的聲音讓這李斯仁的心中越來越亂!
謠言從未放過他,被造謠、被嘲諷、被侮辱仿佛是他與生俱來的,仿佛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隻是他不知道,将對陳予安的恨轉接到程硯舟身上,是他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
他以為自己會包容程硯舟的一切,不成想這包容隻在自己得到之前。
确立關系後,他不允許程硯舟對自己有任何的不忠,哪怕是一個眼神的遲疑都不可以。
關系變了,心态就變。
漸漸濃下去的深夜,像是死神,拖着“死寂”的軀體,如同放出了千百萬隻螞蟻般,在李斯仁的身體上快速地爬上爬下。
它們在心與靈魂的裂縫處尋尋覓覓、尋尋覓覓,稀薄的空氣中漸漸擴散開濃腥的血氣。
李斯仁走後,陳予安拖住欲追過去的程硯舟。
一副好言相勸的模樣叫他去醫院檢查,說李斯仁的媽媽就是得了艾滋去世的。
程硯舟指天發誓,告訴自己跟他不可能再複合了,并叫陳予安少管閑事,甩開他後,自己又在馬路上崩潰大哭一陣。
程硯舟那時真的害怕極了,又想着李斯仁前幾天發燒發了那麼久,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病的原因。
行至小區門口,程硯舟又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