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教皇卻顯得有些意外,“原來還可以這樣……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為圓滑一些。”
這位冕下并沒有進一步詢問對方倘若沒有人前來會怎麼做——畢竟對方可是在一開始就說了,會選擇在今晚越獄。
“那您覺得,我這樣的處理方法如何呢?”蘭黛娅笑笑,擡眸仿若不經意般對上教皇的眼,“……跟曾經的您,比起來。”
任何一片由文字或者圖畫形成的異空間裡,想要讓空間良好的運行,其中必然需要一個故事的主人公來作為“支點”。
主人公的經曆早已在創作者的手中定型,因此一旦有人誤入到畫卷當中,大多時候隻需要輔助主人公達成最後結局就能從中脫離。
可她在進入之時卻竟是直接頂替了主人公的位置——也就是說,要麼自己就是這張畫卷的原型;要麼則是創作者的有意為之。
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麼她也就不妨做出假設:這副畫卷大概是對方曾經親身經曆過的事,最終的選擇與結果也影響了對方一生。
是以對方才會将誤入其中的人放置進自己曾經的處境,想要從不同人的選擇中來總結出某一結論。
——現在,她已經交出了自己的答卷,也該由這位主考官來審批結果了。
“……”
此話一出,空氣恍若在某一刹那間被人按下了暫停的按鈕。
教皇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後才挪開視線。
“你能猜出來,我其實一點也不奇怪。”她也沒有回答對方“好”與“不好”,僅是輕輕叩擊着桌面。
“那你要不再猜猜,當年,這件事是怎麼結束的?”
是她很快沉冤得雪,還是自此背上罵名;是她從始至終都走在陽光之下,還是後來義無反顧地,踏進了黑暗深淵。
“……”
随着她的這句話音落地,蘭黛娅注意到,周圍的環境,變了。
她們轉眼就出現在了一片純白的空間裡,除了自己與教皇兩人,周圍隻剩下點與線的彙聚——就像一張褪色後的平面圖形。她已經到了這副畫的本源之地。
所以對方想問的,的确也隻是這一問題。蘭黛娅面不改色地思忖了半晌,“我覺得當年應當是有人拉了您一把。”
主人公驕傲且鋒芒畢露的秉性注定了她在貴族與高層之間不會得到太多的支持,甚至對于這些人而言,她還很礙事。
尤其是她還固執的不肯依附她人,因此在這件事的處理态度中她們巴不得她就此墜落凡塵,不踩上一腳都算是好的。
而民衆們的态度也早已在自己最初進入畫卷之際就闡明。
是以主人公被無中生有的罪行最後會成為旁人口中的闆上釘釘。
面對這樣衆叛親離的處境,主人公很容易就會陷入迷茫憤怒與自我懷疑。
——她的堅持真的是正确的嗎?
為什麼那些曾經歌頌過她德行的人如今會換上那麼一副憎惡的嘴臉呢?
如果事情重頭再來一次,她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以及……
既然她們都那麼說了,她要不要……幹脆就付諸點實踐呢?
“嘀嗒……”
心湖上被濺起了一圈漣漪,等到醒過神來時,她就已經站在了懸崖的邊上,心間被封印的怪物在張牙舞抓地跳舞。
它們在蠱惑她,而她也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直到,有一個人,出現了。
是那位【公正】之人。
她在厭惡主人公的同時又了解主人公的秉性,她知道主人公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比朋友更了解你的,往往會是你的敵人。
雖然這麼說其實還不大準确,但她的心底也的确知曉主人公的無辜性。
她的【公正】令她無法視若無睹。
即便她對主人公實際上很不歡喜。
這樣的人似乎很奇怪,實際上卻又十分好理解。
她們會控制不住地對你産生怨怼不甘的情緒,在私底下講你的壞話,将對你的不喜堂而皇之地告訴所有人,擺在明面上,可她們又不會讓你遭受不白的冤屈。
她們是複雜與矛盾的集合體,但又堅守着心中的正義。
因為她們是人,而不是什麼其它古怪的存在。
“……”
“……”
教皇不受控制地挑了一下眉:“你知道我是誰,也曾聽說過我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