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形下,這位公爵千金最終會拜入大賢者冕下的門下,幾乎都已經成為了所有人都認為天經地義的事。
艾諾絲同樣是這麼認為的。
結果偏偏半路殺出了一個蘭黛娅,把公爵千金内定下來的導師給截胡了。
更有甚者,在此之前,神殿曆來是隻有一名聖女的,到了這一代,艾諾絲的名字也早已被定了下來。
可最後卻又多了一個蘭黛娅。到手的權力就這麼被瓜分了一半。自此,兩人徹底結下梁子。
即便是平日裡能顧及大局不打起來,但相遇之時,話語裡的夾槍帶炮,就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了。
說句直白的,假如哪天有人能看到這兩人在心平氣和的聊天,那才叫奇怪。
……就是不知道,這位已經閉關了兩年的聖女閣下,在面對公爵千金對她的能力提出質疑的時候,會如何應對了。
佩洛又偷摸将視線在兩人中央來回的轉。聽說這位閉關的聖女閣下曆來都不怎麼擅于言辭,是以帶領信徒們晨禱的任務才會被固定到公爵千金身上。
所以,是會直接打起來?還是先象征性的吵兩句?雖說是有些不合時宜,但……她才沒有期待呢。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蘭黛娅居然給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
她問對方:“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的中央廣場還有很多的信徒在等着你傳遞聖音吧。”
“……”
也是。佩洛想起來了——
既然大祈禱日是全國所有信徒們的朝聖日,那麼來中央廣場聆聽聖音的當然就不會隻有一批人。
而是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一批又一批的許多人。否則逆教徒也不會選這個時間混過來了。
換言之,哪怕是聖女艾諾絲此時已經送走了第一批的人,但是後面卻還會有第二三四五……不知道多少批人。
要知道,所謂大祈禱日,可是要持續整整一天的光明盛典。
光是想想,都叫人覺得累得慌。
偏偏就在這時候,蘭黛娅還在好心的提醒主持盛典的艾諾絲:“中場休息的時間隻有一刻鐘,也就是說,你現在還有兩三分鐘的時間能同我說道說道。”
哇哦,原來是這麼個不善言辭法。佩洛總算是徹底明白了神殿隻安排公爵千金做禱告的緣由。
誰不知道,光明信徒基數大,因此也就什麼稀奇古怪癖好的人都有。
比如曾經就有人提出想要聞聖女的腳,而且那人的地位還不低。
思來想去,也隻有擁有着充分社交經驗且家世背景雄渾的艾諾絲能應對下來。
換成是閉關的這位聖女的話,不出意外,當場就把劍給拔出來了。
“……”
被戳中痛腳的公爵千金聞言,眸底神色變幻,最終,定格在了面無表情的,用力抖開手中傳送卷軸的時候。
——倘若大祈禱日這樣的盛典在她手中出了岔子,即便艾諾絲是聖女,也依舊難辭其咎。
歸根到底,聖女之上還有長老,長老之上還有教皇。又不是她的一言堂。
隻不過在卷軸中央傳送法陣的光輝将她徹底籠罩消失之前,這位富庶的公爵千金,又以一種極為老辣的眼光,在蘭黛娅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好好的大祈禱日,你居然穿成這樣就跑出來了……嘁。我都不想說你。”
旋即身影就消失在了法陣的光輝裡。再也不見了蹤迹。
唯獨那個“嘁”字,用得非常靈性。
靈性到了一種什麼地步呢?
——在場凡事聽到這個字的人,都不約而同、不着痕迹地,将視線挪到了蘭黛娅今天穿的衣衫上。
隻消一眼。
哇哦,好經典。
襯衫馬甲與長褲。不能說是不正式,但就是非常的經典。經典到了兩年以前。
她們剛剛竟然都沒注意到。
再看一眼。還是經典。
“……”蘭黛娅也同樣莫名的觑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問題不大,挺方便。
……
同一時刻。
城市邊緣,傭兵酒館。
許是受内城地區朝聖者們的氣氛影響,這一方小小的酒館裡面也同樣熱鬧非凡。傭兵們三三兩兩的圍坐在一起。
磕着瓜子,劃拳戲酒。吵吵嚷嚷。
溫好的小麥酒在桌上被熏出熱騰騰的煙。發酵的氣息纏繞在了傭兵們的身上,模糊了她們的眉眼。
然而在角落裡,卻有一面容稚嫩的少年人在那裡百無聊賴的坐着,單手支着下巴,另一隻手玩着一頂禮帽,與傭兵間的氛圍格格不搭。
有侍者看到了這名小少男,走了過來:“嘿!小先生,想要嘗嘗我們新推出的,酸酸甜甜的水果茶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