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
這個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刺入紮格記憶中最脆弱的部分。
訓練場的空氣瞬間凝固,紮格能感覺到自己淡黃色的眼燈開始泛紅,黑暗能量如沸騰的瀝青在體内奔湧。
他看見賽羅因缺氧而漲紅的臉,感覺到對方喉結在自己掌心下的顫抖。
更可怕的是,他竟從這份脆弱中品嘗到一絲快意——就像在黑暗競技場時,觀衆為他的每一次殺戮歡呼。
"在競技場,說這個詞的人,會被擰下腦袋。"
這句話脫口而出時,紮格自己都震驚了。他以為自己早已将那些血腥記憶深埋,可這個藍紅相間的少年隻用兩個字就撕開了所有僞裝。
賽羅的橙色眼燈中倒映着他猙獰的面容,那裡面有個陌生的怪物,眼燈血紅,全身纏繞着黑暗能量。
雷歐的怒吼如驚雷炸響,紮格感覺有另一個自己在體内尖叫着争奪控制權。
在最後的清醒時刻,他拼盡全力将黑暗能量逼回體内,看着賽羅跌落在地大喘氣的模樣,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淹沒了他——不是憤怒,不是恐懼,而是深不見底的愧疚。
他本不該有這種感覺。
愧疚。
這個詞在紮格的認知裡,原本隻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來訪者創造他時,剝奪了他的情感,但紮基修改使他擁有了情緒,可即便如此,他的情感波動也始終維持在一條近乎平直的線上,極少起伏。
直到那一天,他差點殺死賽羅。
紮格記得自己手指掐住賽羅喉嚨時的觸感——少年頸部的能量脈絡在他掌心下跳動,脆弱得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斷裂。賽羅的橙色眼燈因缺氧而閃爍,痛苦、憤怒、不可置信,卻唯獨沒有恐懼。
那一刻,紮格體内的黑暗能量沸騰着,叫嚣着要碾碎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者。
可就在他即将下死手的瞬間,賽羅掙紮的指尖碰到了他的能量核心——那一瞬間的接觸,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照進了黑暗的囚籠。
"快走……"
那是他自己聲音的回響,被壓抑在黑暗深處的意識在尖叫。
紮格不明白。
他不明白即便他向他道歉了,但為什麼賽羅在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後,還能若無其事地繼續挑釁他。
"喂,雕像先生,你該不會還在為那件事内疚吧?"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又沒死成!"
"别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再來打一場啊!"
每一次,賽羅都用那種肆無忌憚的語氣,仿佛那場殘忍的單方面虐戰隻是他們之間的一場普通較量。
紮格無法理解。
在黑暗競技場,敗者隻有兩種結局——死亡,或者徹底臣服。沒有人會在差點被殺死後,還主動湊上來繼續挑釁勝利者,那不符合生存邏輯。
可賽羅偏偏這麼做了。
就是從那一刻起,紮格意識到,自己冷漠的外殼裂開了一道縫隙。
賽羅像一束不講道理的光,硬生生擠進了他封閉的世界。
他開始回應賽羅的挑釁,從最簡單的反駁,到後來甚至學會了諷刺。他的詞彙量在增加,語氣也不再是機械的平靜。有時候,他甚至會故意在賽羅的惡作劇裡反将一軍——比如那次在課堂上,賽羅想用粘膠陷阱整他,他反而搶了賽羅的位置,用光線融化了座位,導緻他站了一節課。
賽羅氣得跳腳,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燦爛。
"這才對嘛!"
紮格看着他那張得意的臉,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賽羅從來不是在單純地挑釁他。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紮格——
"你看,我沒怕你。"
"所以,你也不用怕你自己。"
那天夜裡,當黑暗能量再次反噬時,賽羅找到了蜷縮在庭院的他。
少年溫熱的手掌貼上他冰冷的能量核心,毫無防備地将自己的能量頻率調整到與他同步。
——太危險了,如果紮格失控,賽羅會第一個被暴走的黑暗吞噬。
可賽羅還是這麼做了。
紮格望着眼前這個固執到近乎愚蠢的家夥,忽然覺得胸腔裡那道裂縫擴大了,有什麼東西正在湧出來。
他曾經以為,自己永遠無法理解賽羅的行為邏輯。
但現在,他或許……
開始期待他的下一次挑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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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紮格第一次真正掌控體内的黑暗能量時,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曾經,這些力量像暴怒的野獸,每一次湧動都伴随着失控的恐懼。他害怕它們,憎恨它們,因為每一次暴走,都會傷害到身邊的人——尤其是賽羅。那個藍紅相間的少年曾經被他掐住喉嚨,差點死在他手裡。
而現在,黑暗不再是他拼命壓制的敵人,而是他的一部分。
他站在光之國邊緣的廢棄觀測站裡,看着自己的掌心,黑暗能量如溫順的絲線般纏繞在指尖,随他的意志流動。他不再抗拒它們,而是接納,理解,甚至……掌控。
"原來,不是黑暗在控制我……而是我在拒絕它。"
黑暗紮格消散前的那抹笑容,像是在告訴他:"你終于不再逃避了。"
掌控黑暗力量後的紮格,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想要保護什麼。
他記得賽羅躺在醫療艙裡微弱閃爍的能量核心,記得雷歐和賽文為他擋下失控能量的背影,記得奧特兄弟們即使被他所傷,卻從未放棄過他。
這些情感,曾經的他無法理解。是賽羅的執着、光之國的包容,讓他逐漸明白——力量的意義,不在于毀滅,而在于守護。
所以,他不再害怕黑暗,而是讓它成為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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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格并不是一個記仇的人——至少他自己這麼認為。但當他看到賽羅被自己完美預判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時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他竟然覺得……有趣。
是的,有趣。
他開始故意提前說出賽羅想說的話,在訓練中輕松看穿他的所有攻擊,甚至在他偷偷摸摸翻自己東西時,冷不丁地拆穿他。賽羅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最後隻能咬牙切齒地瞪着他:"你絕對是故意的!"
紮格淡淡地回一句:"推測。"
但他其實很享受這樣的互動。
賽羅曾經用各種方式挑釁他,而現在,他終于能"回敬"了。不過,他并不真的想惹怒賽羅,隻是……想看他更多的表情。
紮格開始主動指導賽羅的格鬥技巧。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冷漠旁觀,而是會指出賽羅的破綻,甚至親自示範。有時候,他會用黑暗能量制造鏡像分身,讓賽羅同時面對多個"自己",逼他在極限中突破。
賽羅總是被打得狼狽不堪,卻又倔強地一次次爬起來:"再來!"
紮格看着他,心裡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情緒——欣賞。
賽羅的固執、不服輸、甚至那股莽撞的勁頭,都讓他覺得……鮮活。
在賽羅要求為兩個月的“折磨”做補償時要求得知紮格的秘密,紮格隻是走到他身邊輕聲告訴他。
"賽文是你父親。"
賽羅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燈瞪大,像是被雷劈中:"什——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