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馬走到了懷瑜面前沖它嘶鳴一聲，懷瑜偏過了頭并不理會。結果這一舉動惹怒了幼馬，跺着腳就轉了方向站在懷瑜身邊。

人群裡有人小聲嘀咕道：“它是想跟郡主的懷瑜比一比吧。”

霍叢雁此時倒很是欣賞它，隻是見阿筝穩如老鐘的模樣又翻了白眼。

“我來！”

有一壯碩的錦袍少年站了出來。

小秋湊過來小聲道：“是忠勇伯家的小兒子，池鲲。”

池鲲上前一步，目露欣賞地望着這批幼馬。雖它年幼，長成之後必然不輸懷瑜，說不定與屈承戟的勢鋒都可比一比。

想到這裡，池鲲便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誰知那匹幼馬反應極快地轉了頭，差點一口咬掉池鲲的手。

衆人因這變故驚呼了一聲，四處退散，生怕幼馬發了瘋。

可那幼馬顯然聰慧，将人吓走後複又站在懷瑜身邊長鳴一聲，似是在問怎麼還不開始。

雖然差點被馬咬到，池鲲卻并不害怕，反而很是激動。此馬這般聰慧若自己能拿下必然在衆人面前得臉。

說不定冬獵上都能奪下第一。

霍叢雁也是想試試這幼馬的腳力，便道：“這是霍引筝的馬，你來也無用。”

說完又對着阿筝開口：“霍引筝，你還在等什麼？”

池鲲轉而打量着阿筝片刻，不甚在意地恭了恭手：“若我征服了它，九公主可否相讓？”

言畢，少年們都看了過來，各個眼神興味等着這場好戲。這群京中的纨绔們日日無所事事，打馬聽曲兒倒是在行。

雖對九公主眼生，但也從遊辰、袁肖嘴裡聽過。九公主此前不受寵，或許根本不會騎馬，這才猶猶豫豫的。

見阿筝久久不動，少年們開始嗤笑起來。

若是同齡人遇到這種情況，許是要難堪。可阿筝早過了那個臉皮薄如蟬翼的年紀，隻對着池鲲道：“不行。”

池鲲擰眉反問：“莫不是九公主舍不得一匹馬？”

“當然了。”

看到遠處的人影後，阿筝提高了聲音，撒氣道：“四皇姐送我的生辰禮，憑什麼因為一句話便應了你。”

池鲲一愣，正欲開口相勸時，聽到了四公主的聲音。

“聽聞有人在觊觎九皇妹的東西？”

衆人循着聲音望去，四公主霍時月和四皇子霍元熠緩步走了過來。

雖他們不在國子監讀書，消息卻是打聽得快。九公主近來跟昭和宮關系很好，看四公主的神色便知道池鲲踢到了鐵闆上。

于是有人拉了拉池鲲的袖子，示意他收斂些。

池鲲卻不在乎，他是家中獨子，從小備受寵愛。祖上是開國功勳，他到哪裡也都是被衆星捧月的。

趁着衆人的注意力都在别處，池鲲悄然靠近了幼馬，抓住了缰繩就想翻身上去。

誰知幼馬再次被激怒，前蹄擡起一個漂亮地半轉就躲開了池鲲的企圖，并且似乎要沖着他踏下去。

雖是幼馬也有幾百斤重，這一腳下去，池鲲不死也是傷。

就在此時，霍叢雁猛地一拽缰繩，引着懷瑜飛奔出去。那幼馬見狀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轉而去追懷瑜。

池鲲這才得以撿回一條命。

生死之間的那一刻，池鲲确實後悔自己的莽撞，渾身吓得汗濕，愣愣地坐在地面上回不了神。

嚴管事擦了把汗，忙安排人将他擡走，心道總算趕跑了這尊佛。

那邊懷瑜如一道疾風，雖背上坐着人，速度卻不減。霍叢雁也伏在懷瑜身上，任由它最大限度的奔跑。

幼馬緊追其後，竟隻落後半分。

衆人隻看到一黑一紅兩道影子，相錯着飛奔在這塊土地上，它們的身後是滾滾塵土。

那些塵土好似又化作了雲，盤轉在駿馬的腳下，襯的駿馬宛如飛騰上了天。

阿筝凝目注視着突如其來的賽馬，不光是因為幼馬的腳力驚人。霍叢雁也似一道自由的風，仿若生來便與馬為伍一般。

她和她的馬頗有些心靈合一的宿命感。

她不知要如何形容這種感覺，馬上的霍叢雁和國子監的霍叢雁是不同的。

結果自然是幼馬輸了。

輸了的幼馬瞧着很是喪氣，馬鬃淩亂地耷拉下來跟在懷瑜身後回來，剛到馬廄便自己進去躲在角落了。

衆人也見識了一場精彩的賽馬，紛紛稱贊霍叢雁的馭馬術。被誇的霍叢雁并沒有向往常那般驕傲，而是溫柔地撫摸着懷瑜道：“是懷瑜厲害。”

阿筝見狀對她有些改觀。

但也隻是一點點，再來一次扔自己上馬的動作，她定是要拒絕的。

“霍引筝，你若不想征服它，便放了它。”霍叢雁擡眸望向了她，神情鄭重，“跟着你它也委屈。”

說完這話，霍叢雁便策馬離開了。衆人見沒有了好戲看也紛紛行禮告退。

阿筝側過頭去看那匹幼馬。幼馬仍是對着牆壁，草也不吃了。

“四皇兄，若我一時不察被它甩了下來，你可能飛身過去将我接住？”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令霍元熠怔了一瞬，半晌後他才開了口。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