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順其的名字,阿筝并不覺意外。
起初她便覺得内部作案的可能性最大,不過順其在找什麼。是他自己想找,亦或是有人讓他去找。
“小陶子問出來了嗎?”
小秋搖頭:“将人拘在偏殿了,小陶子怎麼問他都不說。這事兒也瞞不住,雲光殿其他人也知曉了。”
雖是冬日,窗沿上仍是落了好幾隻鳥,紛紛搶着盤碟裡的食物。
阿筝百無聊賴地伸出手指,一隻白鴿子和黑麻雀甚至為誰去蹭互相啄了起來。
“既然如此,便讓小陶子不用再理會,每日給他送些水和吃食。也無需苛待用度。”
“是。”
……
玉貴妃這些時日因元辰宴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前前後後忙得頭焦。所幸昭和宮有時月管着也沒出什麼亂子。
今日總算事畢清閑了些。
正有些困倦時,有宮人來報九公主來了。
玉貴妃睜開眼,起了興緻。
房副使的診斷她一直是知曉的。绮春殿每日所用的藥材、食療皆是上乘,如此之下,九公主的身體也算大好了些,她總算沒白費功夫。
可惜這隻小鳥要飛走了。
阿筝到時,玉貴妃正倚在榻上阖目休憩。
她撐着頭的那隻手如上等的羊脂玉,無暇透白。那對彎眉下是扇影般的睫,将水盈的瞳遮了去。有些許發絲垂了下來,柔順烏黑,盤在頸間。
整副場景宛如古畫中的美人圖。
阿筝放緩了呼吸,生怕自己擾了人。面上卻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幅古畫。
旁邊蓦地傳來一聲輕笑。阿筝驚了一瞬,這才發現霍時月坐在不遠處正饒有興趣地看着自己。
“……”
古畫上的美人緩緩睜眼,語調還有些困倦般的疏懶:“為何笑了?”
“隻是未曾想到有人看母妃入了神。”霍時月款款起身,繞着阿筝走了一圈兒:“還是個幼童。”
阿筝兩眼望天,也不開口狡辯,屈指扣了扣裙邊的花紋。
玉貴妃自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美目漾了過來,語帶笑意地譴責:“時月可是過了頭?”
霍時月眼波流轉,坐到了玉貴妃身側倚着另一邊的軟枕,朝阿筝莞爾一笑。
這一笑有如春華乍洩,好似世間所有的瓊露都彙聚到一處,缭繞盤旋,順着霍時月的眼眸緩緩而下,又拂過她紅玉般的唇畔。
阿筝:“……”
玉貴妃驚訝的“咦”了一聲,玉指輕勾,朝阿筝招手。待她走近後,又伸手捏捏她的臉。
飽滿軟膩,摸上去還微微發熱。
“倒不算時月誇大了。”
二人一齊笑了出來。
阿筝等她們笑夠後,方才開了口為自己解釋:“人之常情。”
面上也摒去了羞赧,恢複成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九皇妹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霍時月凝眸注視着對面的人,她養的這朵花可真是忙碌。昨日除了宴時,其餘時辰均是找不着她人。還是煙火燃放快過半時,這人才回來。
阿筝後退一步,鄭重地行了禮:“這段時日勞貴妃娘娘和四皇姐的照顧,小九身體已好了許多。”
“不好再厚着臉賴下去,今日想向娘娘和四皇姐辭行。”
“說辭行也不太合适……”阿筝停頓片刻,偷瞄塌上的二人,厚着臉皮耍賴:“畢竟日後怕會常常過來叨擾,屆時懇請貴妃娘娘和四皇姐别趕我出去。”
說完雙手合十,笑得很是讨好。
霍時月睇她:“九皇妹可真會順着竿往上爬,我可沒留你。”
阿筝才不會管她說的這等推拒之語,往前一步爬上了軟塌,硬是擠在了玉貴妃和霍時月中間。然後左右看看,伸出罪惡的小手牽住了二人的手指。
所幸她這具身體還小,相貌也純然可愛,做這些不會叫人厭煩。況且,旁人對她的喜歡有幾分,她向來摸得很清楚。
被阿筝的動作擠到了一邊,但霍時月面上并無厭惡之色,隻垂眸盯着握住自己的那截蔥玉。
九皇妹雖是勾着自己小指,但仍留有空隙。
自己随時都可掙脫了去,談不上任何束縛。
這小人兒可真是心機。
玉貴妃倒沒霍時月那般口不對心,她還真有些不舍。
此前見到這孩子,未覺着和其他嬌花有何不同,不過是一方牢籠裡養出來的,一樣的了無生氣。
是前些時日因為時月的緣故,她才派人去查了下。沒曾想倒是有了些發現。九公主宛如換了性子,較之從前來說,如今的她顯然聰慧不少。
玉貴妃閱人無數,深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過她也懶得探究。玉貴妃把玩着手裡的小肉手,輕啟芳唇:“今日便回?”
“本應是提前說的,以免誤了娘娘的心意。隻是雲光殿有些事需回去處理,才不再叨擾了。”
霍時月瞥她一眼,知曉她說的是應是事實。
“也好,待你處理完便也到冬獵了。”
冬獵?似是在書冊上看到過,頌國有此傳統,屆時她說不定能出宮耍耍,不過那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