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剛剛這一番情景令桐君不得不信九公主的判斷。在她不知覺的時候,娘娘竟真的中了毒。她身為貼身宮人,竟一絲一毫都未察覺到。
是她失了職責。
曾以為九公主接近七公主是為了私心。此刻,她再也不能這般想。九公主救了娘娘的性命,若日後九公主有何吩咐,她也會替娘娘去報恩。
小秋搖搖頭:“公主并未這樣說,隻是說敵在暗,為了端妃娘娘的安全着想,或許隐瞞此事順勢而為許是更好。”
桐君聽了這話立刻看向霍寒漪,她覺得九公主的顧慮不無道理,隻是,這事兒得小主子來定奪。
霍寒漪忽地背過了身,擡袖掩面。九皇妹竟将這些也考慮進去了。
宮中流言傳了那般久,說九皇妹鑽營上位,可分明是九皇妹給了她機會走向自己。
繁燈默默地看着主子忍不住抽泣的模樣,不由得跟着一起落了淚。
霍寒漪終于平靜下來,隻是語氣裡還有些哽咽:“桐君姑姑,勞你照顧母妃。”
“繁燈,你還是去一趟太醫院就說,母妃的藥打翻了,讓太醫院重新配一份送過來。”
繁燈點點頭,應聲出了門。
霍寒漪又面向小秋,極力鎮靜道:“待繁燈将藥取回,小秋姑娘是否能從藥材裡看出些端倪?”
藥材?是了。娘娘早間的藥渣她還未丢!桐君連忙道了一聲:“小秋姑娘等我片刻。”
說完便快步出了門。不多時,桐君帶回來一個紙包:“這是早間熬藥的藥渣,還沒來得及扔。”
小秋接過來,查看後不禁搖了搖頭:“這些确實是針對寒症的藥材,即便讓其他太醫查也查不出問題。隻是娘娘并非受寒罷了。”
霍寒漪眼底暗了暗。
下毒之人竟做得這般缜密,既了解母妃的身體,又不留痕迹。
思及此處,霍寒漪再度問道:“這毒一般是如何中的?母妃是何時中毒的?”
小秋:“口入或長時間接觸均有可能,此毒初時難以發覺,便是用銀針也無法試出來,隻有混着寒氣後方才會逐漸顯露。端妃娘娘中毒約莫有半月了。”
桐君急道:“因娘娘身體原因,在此處的吃食都是我親自去做的,絕不可能口入。每日用具也是檢查過的沒有問題。”
屋内因這話又沉寂下來。
良久後,霍寒漪的目光落在床上的端妃身上,語氣冷下:“既然難以查出,那便将之引出來吧。”
“剩下的萬願燈,我會替母妃點完。”
窗外狂風呼嘯,吹得窗紙呼呼作響,似是要将一切都絞碎。
次日,房濟世照常來為阿筝請脈,撫須點點頭:“公主的身體已大好,再溫養半月便會痊愈。”
阿筝松了口氣,試探問道:“那我是否能繼續練體?”
房濟世擰眉,對此很是不贊同,耐着性子勸慰:“公主畢竟是大病初愈,不宜劇烈活動。莫要因一時的疏忽落下病疾。”
本以為昨日參加完元辰宴後身體也未感覺到不适,便算是好了。誰知還要再養半月。
阿筝無奈歎氣。
“公主且忍一忍,身體恢複本就是緩慢的過程,在此期間保持心平氣和乃是正理。”
房濟世走後,小秋進來将昨日絮因畔的消息完完整整地告知阿筝。
知曉端妃無事後,阿筝稍稍放了心。如今霍寒漪她們已有了警惕,下毒之人應不會再那般容易得手。
“奴婢還有一事要報。昨夜宮中的蓮花池溺死了兩位宮人,一位是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微雨,另一位是尚食局的太監小丁子。”
蓮花池?
阿筝不由得頓住,昨日她跟連蓉說話之時,就在蓮花池旁邊。
“你将這事兒詳細說說。”
小秋應了一聲:“是有個雜掃的小宮人早上發現的。喊了人來認才發現了兩人的身份,不過這溺水的兩人卻是分在水池兩邊。後來管事的宮人随意來檢查一番便将二人收了走,說是下雪滑倒掉了進去。”
又是滑倒。
阿筝忽地想到了小冬,那也是個被迫不小心滑倒的可憐人。
“娴妃娘娘如何說?”
“娴妃娘娘隻派了宮人來認了臉,便交由管事的處置了。說是會補償微雨家人些銀錢。”
阿筝嗤笑一聲:“那尚食局呢?我記得小丁子是小陶子的好友,尚食局的宮人怎會在深夜出現在水池邊?”
小秋搖搖頭:“尚食局的人問過皆是說不知,管事的就以小丁子碰巧來到此處結了去。”
“管事的是誰?”
“是娴妃身邊的大太監,黃有德。”
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阿筝想起來了,小陶子曾說黃有德私行有虧,常欺辱宮女。但因為他是娴妃身邊人,無人敢反抗。
這下巧了,死了的微雨是娴妃身邊人,來處理此事的黃有德又是娴妃身邊人。
阿筝神色泛着涼意,娴妃可真是忙碌。
“還有一事。”小秋遲疑地望向阿筝,“此前那個進公主寝宮的人抓到了,是……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