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明天變成了每天。等到大四開學，畫廊的展期也結束了。李晉許許又問：“學校裡好多人看見我每天和你在一起，給我個正式的身份？”

大學隻剩最後一年，下半個學期還是以實習為主，江熙甯已經決定回到甯城籌備畫廊的開業。

“快畢業了。”

“我知道。”那日，李晉許看她的眼神分外的亮：“你隻管答應，剩下的交給我。”

少年承諾的輕易又笃定，江熙甯信了。但直到後來才明白不過是李晉許對自己的信心太足，以為可以在畢業前改變她的決定。

年少不知“期限你定”的重要性。

凡事主動權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在想李晉許？”

泠冽的沉香傾入鼻息，瞬間趕走了她腦海裡的李晉許。

江熙甯怔了數秒，回過神。

當着這人審視的目光，實在沒辦法撒謊，尤其是那目光裡寫滿了“我知道你在想誰”的意味。

她點頭。

于付忱沒說話，俯身遞過紙。江熙甯的視野中，一張不斷放大拉近的臉。

距離拉近，耳邊傳來短促的沉重的呼吸聲。

不知是誰的。

“忘掉他。”

兩人間的距離消失時，江熙甯隻聽見這句話。

然後，她醒了。

被自己快蹦出胸腔的心跳驚醒。

從夢境裡醒來，江熙甯足足定了三秒，确認在自己的卧室，不是什麼學校走廊，才大口喘氣。

這夢也太真實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裡殘存着柔軟的觸感，嗓子也幹的厲害，像被這荒唐的夢奪光了水分。

……

江熙甯起身去倒水，咕咕給自己灌下兩杯，想快速消退這未散盡的幻覺。

緩了好一陣，思緒才清明了點。

為什麼會突然夢到和于付忱……呐？

江熙甯拿出手機，搜索解夢。為了這結果更具有科學性，她特意在【夢見被男生親了代表什麼】的問題後面加上【心理分析】四個字。

解夢詞條中率先跳出弗洛伊德的答案。

【夢見親吻是你對親密和愛情渴望的表現，也可能反應你對某個人的特殊情感或期待。】

江熙甯再往下翻。

是榮格的解夢分析。

【在夢中與人親密無間，可能意味着你在現實生活中需要與他建立更加親密的情感聯系。】

……

答案大同小異，字裡行間似乎都試圖說明，做夢的人對夢見的人有潛意識的動機。

不信！

江熙甯又打開某書，試圖找到有過相同情況的人，随便一搜，果不其然有不少人都遇到過相似的情況。

她随意點進一個高贊高評論的帖子。

博主說自己在夢中夢到和自己的crush親熱，求問這是什麼意思。

【濕身了？/狗頭】

人心晃晃。

江熙甯扶住額，第一條評論差點給她送走。她定了定心神，才繼續看第二條。

【預知夢，等着甜甜的戀愛吧。】

【這都說crush了，肯定是你對人家有好感啊，日有所思也有所夢。】

【姐妹，夢是反的。】

【糾正樓上，前半夜的夢是正的，後半夜的夢才是假的。】

江熙甯點進回複下的評論。大家都在報自己的時間。她今天睡的早，這會兒才零點過了幾分。

是前半夜。

連着刷了幾條，沒有什麼有用的回答。

樓主是明确喜歡自己夢到的男生，和她的情況有點不一樣。

江熙甯想了想不死心，留言問道。

【如果對方喜歡男生，這代表什麼？】

發完消息，江熙甯躺回床上，強撐着睡意讓自己等會兒再睡。萬一時間間隔短，這夢又給續上了，接下去要怎麼演啊。

她日後還要不要繼續面對于付忱了。

帖子是昨天發的，現在這個時間點，大概率也不會收到什麼回複。

江熙甯胡亂思考着，打開微信。

于付忱到家時給她發了消息。

【到家了。】

“主動報備”四個字，冷不丁的在腦袋裡竄出來。

這是真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

夢境後遺症。

江熙甯低頭掃了眼時間，消息是十幾分鐘前發的。

于付忱住的酒店，離她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

路上耽擱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心中的疑惑和擔心代替了腦子裡有的沒得，江熙甯發消息道：【怎麼才到家？】

發完才想起，這個點對方可能已經睡了。

但沒過兩秒，于付忱回了消息。

【怎麼沒睡。】

江熙甯扯了個由頭：【覺淺。】

于付忱：【隔壁的人又回去搬了？】

又？

江熙甯猛然想起，回來的時候隔壁有搬家工人在往外搬東西，前前後後，鬧騰了得有半小時。她洗完澡上床的時候，對方才結束。

不經意的一瞬，有個荒謬的猜測在她心中閃過。

如果于付忱是等搬家工人走了才離開，那和他到家的時間……

正好吻合。

江熙甯咬了咬唇肉，提醒是她想多了，手指還是忍不住的敲了個盡量隐晦卻并沒隐晦到哪裡去的問句：【你按點睡覺的人，怎麼不早點回去。】

總覺得問的奇怪，但糾結兩秒後她還是選擇點擊發送。

很快，對話框上出現“正在輸入”四個字，持續了兩秒後，對方停止了輸入。

就在江熙甯以為對方不打算回了時，蹦出來一條語音。

于付忱：【記挺清楚。】

嗓音低磁，在安靜的春夜字字清晰。

他轉移話題，她欲蓋彌彰：【我哥提起過，你從來不熬夜。】

江熙甯捧着手機翻了個身，小腿順勢探出被窩壓在長絨棉被單上。最近幾日氣溫攀升，還沒來得及換薄被，用的還是冬天裡的羽絨被。

這天蓋，覺得有點熱。

于付忱的消息跳出來。

【習慣可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