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納斯誤以為王蟲是害怕去醫院,就像小孩子為了不吃藥而說自己很健康,她盡力放柔了語氣,哄着伊索爾德:“殿下,隻是做檢查。克索已經等在那裡了。”
“我知道。我不害怕。”伊索爾德乖乖點頭,“塔納斯,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把屏障撐起來的。”王蟲能夠利用精神力制造屏障,除非比她的等級更高,否則沒有任何蟲族能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我…”塔納斯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您流了很多血…床被都被打濕了,而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能力的進階不應該造成這樣的傷口,恐怕您身上還出現了别的情況。”她頓了頓,有些苦澀地說,“我應該提前考慮到的。”
畢竟這一代王蟲從出生起就那樣與衆不同,不管是天賦還是外貌,似乎都在向蟲族顯示她必将擁有偉大而傳奇的故事。
而在故事裡,不凡與坎坷本就是無法分離的兩個命題。
……
科學院離得很近,塔納斯把伊索爾德送進診療室之後就一直目光沉沉地在外面等待,克索站在她身邊,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我假設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克索深吸一口氣又吐出,為了緩解焦慮,她伸出手指在手腕上一拂,鋒銳的蝴蝶刀被抽出,在她指尖翩翩起舞,泛着冷冽而危險的光。
塔納斯出神了一會兒,半晌才開口:“殿下說隻是能力進階的後遺症。”
“這不可能,”克索果斷否定了,“能力進階雖然會帶來痛苦,但是很快就會消失,絕對不至于讓王蟲痛到要支起屏障的地步。剛剛做檢查的時候你也看過報告,王蟲的身體素質是正常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保持着幼年态,但是跟先代沒有區别,甚至隐隐還要強一些。”
“沒錯。是這樣。”塔納斯的臉上像蒙着一層冰,“但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塔納斯直視着克索藍色的眼睛,慢慢地說:“殿下的力量過于強大,以至于連王蟲的身體都無法承受。”
“這。”克索的蝴蝶刀在自己手上劃出一道血口,她恍若未覺,“這不可能。”
“有先例的。”塔納斯轉過頭,聲音越發輕了,“第三代王蟲,剛出生就夭折的王…你記得的。她隻活了十三天,所遺留的手劄至今依然影響着科學院,甚至直到現在還有太多未解之謎——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三千八百九十一年。她為空間折疊與大規模躍遷提供了理論基礎和框架,一切計算都被她獨自完成了,我們隻是實現。”蝴蝶刀在她指尖轉得飛快,又在某一瞬間合攏,“殿下不會死。”她宣布,“蟲族不會再有一位夭折的王。”
塔納斯用陳述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科學院突破了很多禁令。”
“哈。”克索笑了一下,“這個時候還要計較那些事嗎?”
塔納斯沉默了一瞬:“你有什麼辦法?”
“先看過報告再說吧。”
診療室的門打開了,伊索爾德正坐在裡面靜靜地看着她們。
“塔納斯,克索。不允許使用冰凍技術在我身上。”
王蟲的誕生是有定數的,如果她本該死而沒有死,下一代王蟲就會推遲出生的日期,這會影響到整個蟲族。
“殿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我也沒有說要去死呀。”伊索爾德笑了一下,“先來看報告吧,我覺得會有别的辦法的。”
“殿下……”
伊索爾德擡了擡手,旁邊的醫生将剛剛出爐的報告擺在了塔納斯和克索面前。
克索一目十行,發現結果跟塔納斯猜測得差不多。聚集在王蟲身體裡的能量遠超想象,昨天晚上的能力進階甚至直接将伊索爾德推到了六階,就像在一個容器中灌注了超出容量數倍的内容物,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伊索爾德很快就會死亡。
“可以用封印。”等克索和塔納斯看完報告之後,伊索爾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将我身體裡的力量壓縮到可以承受的地步,原本被壓迫的身體就會自然成長。等到成年,我的身體就可以盡可能多的承受,應該還會有一些後遺症,但我認為可以接受。”
蟲族裡流傳着一套封印力量的辦法,原本是用在戰場上剝奪他族能力的,但經過适度改良的話,也可以隻封印部分力量。
既然伊索爾德被抑制在幼年期的身體都可以與成年王蟲的素質相匹敵,那麼等到她長大之後,更加堅韌的身體應該也能承受更多的力量。在那之前,隻要不大規模動用能力,伊索爾德認為自己活到成年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會很痛苦。”塔納斯将報告折疊成方塊,“但是我支持您的決定。”
“如果成年後...”克索沉默了一會兒,“不,沒什麼。就這樣做吧。您的決斷非常正确。”
伊索爾德眉眼彎彎,“那就請塔納斯幫我做封印吧,雖然強大的力量也很好啦,但還是先活着比較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