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芽歎着氣走到餓角落。她先是擡頭看了看角落裡的天花闆，确定了角落裡的那幾個攝像頭的監控範圍後，才找了一個背對着攝像頭的位置坐了下來。她把之前茵茵塞給她的那張紙拿了出來，攤平在了桌子上，一手撐着腦袋，打算先研究一下。

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但是無奈她實在太困了。哪怕她有心好好工作，她的眼皮依舊像是被什麼東西拉扯着，怎麼也睜不開；視線越來越模糊，白紙上的黑色文字逐漸變成一個個跳動的符号，卻怎麼也無法跳入蘇輕芽的眼裡，最後隻能化為一團團模糊的墨迹。

“啪嗒”，蘇輕芽一點一點的腦袋重重垂下。

*

另一邊，在其他玩家的幫助下，老黑的傷勢總算控制住了。雖然斷了一根手指，但是好歹性命無礙。

隻不過原本還算從容體面的老黑，現在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的狼狽。

“謝了……”他用完好的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邊喘着粗氣跟其他老玩家道謝，一邊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必客氣，你知道的，我們也不全是為了幫你。”譚雲擦了擦自己手上殘留的鮮血，露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剛才遇到了什麼？”或者說，她更想知道老黑之前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觸發危險。

老黑沉默了片刻，正要開口，就聽見“砰”的一聲。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陌生的老員工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打印機旁，此刻正站在打印機前，“砰砰”地用手掌拍打着打印機，嘴裡還不斷重複念叨着：“怎麼壞了？怎麼壞了？”

“怎麼壞了？怎麼壞了？”

那聲音，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錘子，一下一下砸在玩家的心上。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那位老員工隻是背對着他們、對打印機出氣，但是幾個老玩家的心裡還是生氣了不好的預感。

拍打機器的聲音越來越響，那老員工的語調也越來越高，就在那些新人玩家也察覺不到不對，開始控制不住地試圖後退遠離的時候，聲音卻突然戛然而止了。

……結、結束了？

新人玩家看着背對着他們一動不動的老員工，正要松一口氣，就忽然聽見“喀嚓”一聲，站在打印機前的老員工突然180度回頭。

“嘿嘿……”

他的身體還背對着衆人，臉卻對着他們咧開了嘴，“是你們……是你們弄壞了打印機……”

“既然是你們弄壞的東西，就你們得把東西修理好……”

他不懷好意的目光開始在玩家之間巡視，似乎是在尋找誰才是那個弄壞打印機的罪魁禍首。

老黑暗道不妙。

看樣子又是沖着他來的。

他得像個辦法才行……

他的目光四處轉了轉，在老員工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之前，他一把拉過了站在他旁邊的新玩家阿宅，然後，重重地把人向着老員工的方向推了出去。

“他會修！”

阿宅還沉浸在之前的恐懼中，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整個人就被重重地推了出去，撲倒在放着打印機的桌子前。

距離那個老員工，隻有一步之遙。

他顫顫巍巍地擡起頭，正好看到那個頭扭了180度的老員工，正咧開嘴低下頭來。

“啊啊啊啊——！”阿宅發出了驚恐的慘叫。

他撐着桌子，轉身就要逃跑，卻被老員工一把抓住了衣領，“修！快點修！”

“快點把打印機修好！”

“快點把打印機修好！”

……

阿宅絕望地掙紮着。

他不想靠近打印機！

就連老黑這種老玩家都折在打印機上，斷了一根手指才逃脫開，他這種什麼都不懂的新人可能就直接死了！

可是他拒絕的聲音完全被老員工的聲音淹沒，老員工就像是一台沒有感情的複讀機，隻不斷重複着：

“快點把打印機修好！”

“快點把打印機修好！”

……

“收到，我馬上就來——”

一個帶着一點迷糊的聲音忽然從角落裡響起。

咦？這什麼情況？！

這一刻，阿宅也不掙紮了，老員工也不複讀了，所有人，無論是玩家還是老員工，全部都齊刷刷地扭頭看去——

然後他們對上了蘇輕芽有些迷茫的視線。

而出聲的蘇輕芽本人，現在也有點懵。

她隻是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喊打印機壞了要修，并且還重複了好幾次。她生怕自己上班打瞌睡被她老闆發現，立刻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應聲再說。

結果等她站起來、看清了周圍的環境，以及看到其他玩家充滿了驚詫的目光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應下了什麼。

“啪。”

蘇輕芽輕輕給了自己嘴巴一下——

她這該死的條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