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佑毫不猶豫接過江叙的話說:“我來吧。”
江叙的表情并不意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會這麼說。
江叙給會議室内站着的秦阮和鐘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暫時離開。
“其實隊内也可以挑選omega,隻不過風險稍大...”秦阮猶豫片刻,話說到一半又覺得風險不是稍大的問題。
C108和C109是整個神衛軍武力值最強的營隊,隊内幾乎都是alpha,連beta都沒幾個,更别提omega。
C108雖然有幾位,但異能方向都是治療系,如果這次行動畢竟是要深入敵巢,如果被對面發現,他們連逃跑求生的機會都沒有。
總部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和方便後續傳遞虛假信息,還得留着高形盛,在他面前演戲,所以這事兒不能在神衛軍基地内大肆宣揚。
雖然謝佑長得一點也不O,行事還頗為肆意嚣張,性格也是日.天日.地,打起架來更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但是他畢竟還沒分化,可以裝O。
客觀來講,當下最好的搭夥選擇确實是謝佑,隻要他做個假把式,戴上信息素阻隔貼或者抑制環,說話收斂一點,倒也能裝O。
酒吧本就聲色犬馬,有怪癖的人不少,喜歡猛O的也不是沒有。
想到這一步,她覺得江叙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于是利落轉身,跟上鐘然走出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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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佑看見江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湊近了些,把手搭在他的椅背上,俯身靠過來,氣息拂在他的耳畔,沉聲說道:“我知道你有冒險的勇氣。但是...”
“我們有維護和平的職責,因為我們和這個世界是命運共同體。但是你,作為穿越者,也可以說是一位旅人,真的要和我們一起趟這趟渾水嗎?此番行動艱險,前方道路未知,即使我們倆異能再強,也終究難敵整個‘基地’的力量,更别說他們還有‘大人’的幫助。”江叙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是在用氣音說話。
窗戶虛虛掩着,又被外面的大風吹開,與牆壁碰撞,發出鈍重的悶響。
他感覺江叙的唇幾乎要貼在自己的耳垂——戴着耳釘的那隻耳朵上,但是這次,他沒有顫抖,沒有心悸,隻有堅定。
剛穿越過來時那個“系統”的聲音再次湧現,隻是這次好像不是在對他說話,而是在試圖沖出桎梏它的這具□□,打破自身存在的虛無性去回答江叙。
他願意。
他突然意識到,“系統”的聲音和其實他的是一模一樣,隻是它更加成熟,多了分經曆風暴之後的洗練。
自己的靈魂仿佛飄了起來,飄到天上,又被雲朵接住,和其融為一體,被太陽曬化,成了飄在天上的流蘇,又随風搖曳,最後成了雨點,一點點落到地面。
“謝佑?”他的靈魂被江叙磁性好聽的聲音接住,又重聚在一起,他閉了眼,發現“系統”又消失了。
或者說,“系統”從來都不存在。
因為他突然發現,‘系統’從來不是在以第二客體的形式與他對話,而是以意識體信息灌注的方式讓他了解這個世界。
就像是有人點了點他的額頭,之後一切信息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他意識本身的一部分。
包括所謂‘系統’,根本就是他自己意識的一部分。
“當你擲骰子時,每個可能的點數都會在不同的宇宙中實現,而你作為觀測者會進入其中一個分支。”他回想起父親說過的這句話。
幾年前,應父親的要求他着手準備第一次投資項目,雖然他從小由經商的父親帶大,耳濡目染,多少也懂得行業規則,但第一次實.操起來,複雜的商業博弈論還是讓他舉棋不定。
面對他的重重疑慮,父親沒有直接解答,而是拿出一顆骰子交到他的手上。
磨砂質感的骰子靜靜躺在他的掌中,輕微的棱角卡在他的指尖,父親微笑看着他,示意他随意抛下。
他屈指捏住在燈光下泛着冷白的骰子,輕輕一丢,注視着骰子劃過半空,在烏木桌上連着翻了好幾個跟鬥,最後穩穩停下。
6點。
未等他開口詢問,父親重新拿起那枚骰子,示意他再抛一次。
他不理解但照做,看着骰子再次落下。
3點。
父親沒再讓他投骰子,而是說了那句話。
“當你擲骰子時,每個可能的點數都會在不同的宇宙中實現,而你作為觀測者會進入其中一個分支。”
他有點懵,看着父親,沒說話。
父親又說:“然而,所有的可能性都在别處發生,進入這個分支的你隻有一個,獨一無二,而圍繞你展開的故事也隻有一個。”
當時的他由父親的話想起了混沌暴脹理論——早期宇宙爆炸後量子漲落天然存在不均勻性,不同區域的的标量場随機演化,形成“氣泡宇宙”,可以理解為平行世界。
他大學時期并不是物理數學系的學生,因此對此沒什麼了解,是在一本書上随便看來的,之所以印象這麼深,是因為他震驚于物理的極限——一次次對于世界觀的颠覆和重構。
父親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這跟投資有什麼關系呢?
他握住骰子,指尖輕輕摩挲,聽見父親清了清嗓子:“我看了你的市場調研報告,一切都準備的很妥帖,屬于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而現在東風也取決于你的意志。但你還是遲遲不肯行動,為什麼?”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