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字,是如何練的……”
白榆晚看着書案上鬼畫符一般的字迹,陷入沉思。即使她已經練習了這麼多日,還是無法做到像她一般随意的筆法。
“放寬心,就連家中的人也認不出我的字。你隻要寫的不規矩,他們便不會懷疑……”穆婉清摸了摸鼻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她确實不愛寫字,甚至讀書都是被母親逼迫的。
“今日我回去,人皮面具即将完成,明日我們便可交替身份。你臉上的疤痕隻要堅持每日塗抹,過不了半月便能痊愈。”
說罷,白榆晚将自己藥箱中的三瓶芙蓉膏都放在了書案上,随後收起了自己練習的紙筆。
“白姐,沒想到我能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情!”穆婉清已經幻想她與顧郎在之後日子的模樣,面上不禁浮現出一抹笑意。
白榆晚大約也能猜到她心中所想,隻不過茲事體大,還需謹慎:“這事若是暴露,與我們來說都沒有好處。以後想找我,便去徽春堂找掌櫃,他會替你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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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婉清幾乎一宿未眠,天色才微微露白,便起了身。
在看見白榆晚的身影時,心中的情緒到達了頂峰,她招手:“白姐。”
白榆晚莞爾,眼神示意她讓身後的丫鬟離開。等周圍沒人,她才帶着穆婉清進了屋内。
“這裡是兩張人皮面具,你若是遇到上次我的情形,便可以用另一張。”白榆晚将手中的木匣子遞過去,神色嚴肅叮囑,“切記,萬不可碰水。”
穆婉清接過,目光熱切真誠:“多謝白姐,我定不會忘。”
白榆晚又囑咐了些該注意的地方。
“請替我照顧好我娘,她前半生已經夠苦了……”穆婉清輕輕扯住了她的衣袖,兩行淚落下。
白榆晚輕撫着她的後背,給她穿上了一件大氅:“放心,你等會先回徽春堂去找掌櫃,他會安排你乘馬車前往岑州。”
穆婉清應聲,帶上面具離開。
一開始還有些唯唯諾諾,憂心旁人發現該如何。可當她真正要踏過這穆府大門,心裡卻沒由來地多了幾分惆怅。
茶樓。
“公子,穆婉清與攝政王有聯系,從一封信追查過來,查到洛州,方才發現畫像上的男子出現在穆婉清的院子裡。”阮倉雖然面上懷疑,卻敵不過看到的事實。
這女子他細細查過,按理說沒有任何理由會和攝政王相識。
“穆婉清?”謝邵皺眉,“莫非穆府是他在這邊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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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時分。穆老爺突然派了人傳話,讓她現在過去一趟。
穆羽來找她,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事,白榆晚檢查了人皮面具沒有任何問題後,随意披上了一件大氅朝前廳走去。
今日的天氣并不好,雖未下雨,但這淩冽的風還是讓人感覺到陣陣寒意。
她也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心中腹诽這穆府為何建這麼大。
丫鬟蘭時在她後面一直跟着,今日自家姑娘似乎心情不好,都未曾與她說幾句話。
難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蘭時這般想着,竟發現前方的大姑娘停下了步子。仔細一看,原是撞上了人。
白榆晚冷不丁被撞了一下,有些吃痛,還踉跄了幾下。正在她要倒下之際,被一溫熱的手掌攬住了腰身。
定了定身,這才擡起頭,是一襲青衫的謝邵。
謝邵也未曾想到,這姑娘直直地就撞上了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妥,連忙松開手。
“于禮不合”四個字浮現在他腦海中,他一向是個循規蹈矩的人,這次也不是故意。
他雖未見過,但想起剛才穆羽的話,想來這應是他的女兒穆婉清。
謝邵微微垂眸,後退半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姑娘,對不住。”
本想調侃幾句,卻想起如今這身份應當不認識他:“無妨,是我走的有些急了。”
因此隻道了歉,沒有寒暄,徑直朝前廳走去。
等她到時,這才發現這前廳不隻有穆羽,穆夫人也坐在一旁,看向她的神色有些擔憂。
“你的臉好了?”穆羽神色似乎有些驚訝。
因擔心這半月疤痕無法消除,所以穆婉清約有小半月都戴着面紗。
白榆晚福身行禮:“是,爹,白大夫日日來,若是還不好,就是她這個大夫的不稱職了。”
“原是如此。”穆羽點點頭,倒是沒再問。
“不知爹今日喊女兒前來,是有何事?”她可不相信這穆羽會無緣無故叫她過來。
“今日喊你來,是有些事情。”
穆羽站起身就想要将她拉過去,見她不願,面上的笑意也絲毫未減。
“爹知曉此前讓你嫁去林府,你有不滿。如今那門婚事便作罷,左右也沒對過八字。”穆羽拉着她的手,勸說,“爹重新替你說了門親,這次可是謝府的親年才俊啊。”
白榆晚心下大驚,她未曾想過與林府的婚事就這樣作罷。
“我之前不願嫁去林府,您是如何對我?如今我終于認命,你竟又做主替我換了夫婿?”她仿着穆婉清的模樣,隻是冷了臉。
穆羽被這麼直白的話頂回去,臉色頓時鐵青,怒斥:“放肆!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替你擇婿,也是為了讓你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