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隆冬時節,天色總是比之前要暗的早些。
派去調查林沖的人終于在一個深夜帶回了消息。
“姑娘,林府最近幾月沒有大動作,我們的人在想辦法混進去。”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林沖算是錦州的大善人,不光興修大壩,還時常寺廟施粥。
若不是孟雲口中的林沖與她印象裡的差距甚遠,也不會重新查探。
聽風樓近兩年的勢力雖然不算大,但也不至于一點風聲也查不到,隻能是有人有意遮掩。
“林沖最近與何人走的近些?”白榆晚端起茶盞,眸色深沉。
男子回憶起自己所得的消息:“據傳言穆江兩家想要和林府結親……”
白榆晚眉眼微挑:“現在結親,不是為了攀上林家,就是在背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據她所知,這林府的長公子如今已經有了八房妾室和數不清的通房。
而穆江兩家算是高門大戶,無論是财力還是勢力,在洛州都有一席之地。
思忖間,忽然傳來敲門聲。
“何事?”
掌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姑娘,穆府派人前來請您出診,是否要回絕?”
洛州女子生病時,會先來徽春堂詢問。
白榆晚挑眉,想要接近林沖,從穆府下手算是一條好走的路。若能查出是誰替其遮掩,說不定能查清楚當年侯府被冤之事。
“不用回絕,我明日便過去。”說罷,看向一旁的男子,“林府繼續查,另外查一查謝邵這個人。”
男子應聲,對着她作了一揖便離開。
白榆晚把這些事情都交代妥當後,拿起手中的茶盞,将剩餘的茶水一飲而盡。
有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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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白榆晚将徽春堂的大夫安排好後,便帶上銀針前往穆府。
穆府門口的小厮見她到了,連忙進府通報。
約莫一刻鐘不到,府中便出來一個滿臉笑容的中年男人,身材有些矮胖。在看見她後急忙迎上前:“白大夫久等了,本想着午時過後派馬車去接您。”
客套話說的行雲流水,滿眼真誠。
白榆晚面上帶着得體的笑容,也假裝客套了一番:“無妨,是我來早了。”
管家隻是笑笑,沒再說話,站在她前方替其引路。
府邸算不得華麗,隻是一些較為普通的紅磚青瓦。地面是鵝卵石鋪就而成,繞過河池又到達一處長廊。
跟随管家走在幽靜的庭院中,白榆晚眨巴着眼睛,忽而眸光一亮,好奇道:“管家,聽說穆府就要和錦州的林府結親了?”
管家的腳步頓了一下,隻是一秒便恢複了正常,讪笑道:“我就是個下人,這主人的事情我哪敢議論啊……”
白榆晚幾不可察地微挑眉眼,方才那管家明顯有異樣。不過她也沒再多言,若是問的太多恐遭嫌疑。
管家見此也閉上了嘴,加快腳步将她帶至一處院落。被丫鬟領着前往裡屋,映入眼簾的是芙蓉花色的帷幔,帷幔後則端坐着一女子。
在丫鬟的引領下,白榆晚的手指在她的手腕處輕輕按壓。
過了許久她才睜開了眼詢問:“脈象細弱而澀,想來是憂思過度。敢問夫人近日來是否心神不甯?”
“近日來确是有些心神不甯,夜間常伴噩夢……”穆夫人應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即使人至中年,聲線也是溫柔軟糯的。
白榆晚心下了然,收回手後走向一旁的書案。
“夫人莫要擔心,我開些清心明目的藥物,以此來調理。”她将寫好的藥方遞給一旁的丫鬟,随後囑咐道,“夫人近日當放寬心,可将心中煩悶與家人傾訴,亦或是閑暇時以琴畫陶冶情操。”
經常夢魇的症狀大多是由心病引起,若隻是服用藥物,怕是沒多少效果,心病還需心藥醫。
穆夫人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便沒了聲響。
“聽聞過幾日府中要與錦州林府結親,這算是好事,夫人當開心些。”白榆晚想到此事,開了口。
因方才管家的态度奇怪,她說這話也是想試探試探這穆夫人對此事的态度。
她剛說完,屏風後面的穆夫人便将一花瓶砸了過來,險些落在她身上。
白榆晚倒是沒料到,好在這扔的沒什麼準頭。
“出去!”穆夫人出聲呵斥,又想将另一花瓶砸過來,好在一旁的丫鬟将其攔住。
管家見此連忙将她帶出,适時道歉:“對不住白大夫,夫人最近氣性大,您莫要見怪。”
“無妨。”白榆晚微微垂眸,她方才不過是試探了一番,還真就給她炸出了不對勁。
管家聽聞結親的事不敢多言,夫人聽見則是勃然大怒。其中定有秘密,暫時還不知具體緣由,回去之後需得調查一番。
白榆晚随管家朝穆府大門走去,一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