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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語考試通過,出國的那一天就無限逼近。
明越和楚非凡的住處已經安排好,就在大學旁兩條路距離的一處小獨棟,連車都備好了,隻是楚瑛對着明越千叮咛萬囑咐,不要讓楚非凡這個國内駕照都還沒拿到的人碰車。
相對于楚瑛和羅威對楚非凡恨不得一路護送到國外操的十萬個心,他們出發的那天早上還有與政府合作會要開的厲仲膺倒顯得過分平靜。
這實際上是個好事。要是厲仲膺真在與衆人一起送行時在他面前表露不舍,他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
隻是夜深人靜時,明越失眠了。
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對未知生活的忐忑,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走廊上徘徊的腳步聲。
夜裡太寂靜,他的五官又太敏銳,稍加凝神就能聽見長毛地毯上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它屬于厲仲膺。
腳步聲最後停在他的門口。
明越在床上翻了幾下身,覺得今夜時間過得太慢。
鐘表的時針又走一格,腳步聲沒有再次響起,似乎已經完全在他門口駐足。明越翻身下床,拉開了房門。
厲仲膺正靠着他的門坐在地上,他的門拉開得快,讓他陡然失去支撐險些向後摔去。明越彎腰撐了他一下,厲仲膺才借力站起身來。
客房裡窗簾沒有拉緊,有一線月光從窗口照到門口,正照在厲仲膺蒼白的面龐上。
“抱歉,我……”
他說“抱歉”和“對不起”三個字的頻率倒是越來越高了。明越的思緒岔開一瞬,又回到厲仲膺身上,打斷他說不出的下半句,“這麼晚不睡,有事找我?”
“啊……嗯。”厲仲膺愣了片刻才點點頭,見明越側身讓出門口的距離,厲仲膺便走了進去。
明越打開夜燈,泛出橘黃的暖光。
坐在沙發上,厲仲膺仍然站在燈下,明越有些無奈,指了指他手邊的沙發,“不是有事嗎?坐着說啊。”
“我有個東西想給你。”厲仲膺頓了頓,“我去拿一下。”
厲仲膺說完便走了,他沒帶手杖,走得又快,腳步輕重間顯出一點落荒而逃的狼狽。
再回來時則沉穩了許多,手中拿着一個小盒子。
明越看看盒子,又看看他。
厲仲膺卻沒有将盒子遞給他,而是問他能不能閉上眼。
本不該答應配合他這場把戲,但這是他再次離開京海前的最後一晚,他默許自己的心軟。
眼睛閉上,感官就變得格外敏銳。明越隻覺得脖子被系上一個繩子,而後鎖骨下方的皮膚挨上玉質的冰涼。
繩結扣上,明越說:“我睜眼了?”
但厲仲膺抓住他的手,啞着嗓子說了聲“等等”。
又伸手把夜燈關了。
即便閉着眼睛,明越也能感覺到室内光影的變化,他皺了皺眉,正準備不顧厲仲膺的“等等”睜開眼,忽然感覺到膝蓋處蹭到一點布料,然後是探向他腰間的手與唇舌。
明越猛地睜開眼睛,一手将厲仲膺的兩隻手腕扣住止住他的動作,一手将他的下巴推遠了。白煞煞的月光下,厲仲膺跪在他随意張開的□□,再加上之前無限靠近的動作,什麼意味不言而喻。
明越用了些力将他從地上拖到沙發上,“你……”
厲仲膺沒有說話。
被拒絕的事實讓他面色更加難堪,他勉強扯出一個不在意的笑容,“你不想,就算了。”
明越定定地看了他一會。
厲仲膺心裡愈加受不住。他厲仲膺什麼時候做過這麼自甘下賤的事,倒貼送到跟前還叫人毫不留情地拒絕。
“你……”明越面露糾結,“你很想做嗎?”
想。
但不是想做,是想通過做的方式,從明越身上獲得一點微末的希望,獲得一點似是而非的笃定,獲得一點……支撐他理智的虛無的溫暖。但厲仲膺尚不明白這句問話的用意,更不敢答,他隻是看着明越,試圖再獲得一些提示。
果然明越又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隻是要做的話,你不一定要找我?”
刹那間,厲仲膺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