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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從海邊晨跑回來,正撞見從電梯裡跑出來的厲仲膺。一手拿着手機,衣冠不整,鞋子還穿的是拖鞋。
撞到明越身上,他說了聲抱歉,頭也不擡要走,被明越扯了回來。
“你……”厲仲膺皺着眉擡頭,忽然一頓,瞪大眼睛,“你……”
明越松開手,“我怎麼了?”
厲仲膺反抓住他的手腕不松,終于憋出一句質問:“你出門為什麼不帶手機!”
“早上起來沒電了,放在房子裡充電。”明越用了些力将他拽進電梯裡,“我隻是出門跑個步,沒有人找我。”
厲仲膺裹緊身上随便抓上一件披着的外套,死死盯着他,“家裡有健身房。”
“習慣在戶外跑了。”明越低頭掃了一眼他的拖鞋,“是出來找我?”
“你把房間收拾得那麼幹淨,什麼東西都沒留下,還把我昨天剛給你的手機也留在那了,我以為你又走了。”電梯門合攏,隐約印出他眼下糟糕的模樣。厲仲膺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以狼狽的姿态出現在明越面前,他扭過頭去,“我不是給你衣櫃裡放了衣服嗎?為什麼也不穿?”
因為太多了。
明明他是臨時告訴厲仲膺他同意和他下山,但房間衣櫃裡已經從裡到外備好了四季的衣服,每一件都是他的尺碼,每一件都價格不菲。他望而卻步,覺得還是自己的衣服穿着比較自然。
明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我如果要走,下次會和你打聲招呼的。”
厲仲膺呼吸一滞,“你還想有下次?”
“……”講不通道理。好在電梯已經上到頂樓,走進房間,時針剛剛走過七點。
往常厲仲膺也很自律,但起床時間也就固定在八點,再早是不可能的。明越看了看厲仲膺眼下的青黑,問他:“你怎麼起這麼早?公司有事?”
“醒了就起來了。”厲仲膺沒說他這段時間隻能靠藥物睡覺,沒說每次從明越那裡回來的那個晚上他可以難得地自然入睡,也沒說昨晚他因為激動躺在床上左想右想又一次開始失眠。厲仲膺說,“京海開了家大的卡丁車場,要不要我們一起去玩玩?”
夾早餐的筷子頓了頓,明越看了他一眼。
“要不然去趟海島吧?可以沖沖浪。”厲仲膺繼續道,“正好最近天氣也冷了,去度個假……”
明越冷不丁地開口:“你不工作了?”
沒等厲仲膺回答,又問:“你腿不疼了?”
厲仲膺原本還打算找借口的嘴閉上了。澄洲暖和些,還出了太陽,一回到京海,北風夾着冰雨下,他的腿傷口馬上就出了反應。他不想在明越面前露出窘态,卻還是被看穿。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厲仲膺洩了氣,“我隻是想讓你覺得待在京海還不錯,至少不比在其他地方差。但是我實在不知道能帶你去做什麼,羅令他們說的那些二十來歲的男孩喜歡做的事,隻有這兩個我覺得你會比較感興趣,結果還是做錯了……”
其實不是他的錯,明越想,他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何況是厲仲膺。
明越索性同他說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基地。”
厲仲膺一愣,旋即滿口答應。
明越說:“我是說,我想去基地工作。”
厲仲膺這回停了整整幾分鐘,半晌才輕聲問:“你是不想在我身邊了嗎?”
“你現在的安全狀況應該不需要我随行保護了,公司其他的事我也幫不上忙,我在你這也沒有别的用——”
“當然有用!”厲仲膺開口打斷,“你之前就做得很好了!阿樂之前就和我誇過你很多次,你跟在我身邊,有什麼不會的都可以問,我教你。”
“沒必要……”
“我現在身邊沒有信得過的人了,”厲仲膺抓住他的手,“就當回來幫幫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