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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去訓練基地前,阿樂陪他去看望明心。
有了厲仲膺的示意,療養院将明心照顧得很好,透過房門窗口,正見穿着公主裙的明心坐在鋼琴前用兩根手指笨拙地敲着《小星星》。
明心的主管護師艾可站在門口,給明越介紹這段時間明心的病情和生活,張口閉口都是“小姐”“先生”,明越神情稍有變化,她就會停下來,問還有哪裡需要他們注意和改進。
明越并不習慣被這樣對待,他隻能沉默着聽主管護師介紹完,走進寬敞明亮的活動房,迎來明心的擁抱。
“明越,艾姐姐說我能做手術了,做手術後就能好起來,好起來我就不會發瘋了!”明心笑容洋溢,“她還說等我好了之後我就能去工作,我也可以掙錢養你了!”
明越摸了摸她的頭。
明心仍在滔滔不絕,向他說自己這些天的見聞,又說明越當初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人,沒想到救到一個這麼好的人,真是太幸運了。
明越隻是點頭,直到明心說累了,問他是不是回來陪她一起做手術時,明越才開口,“厲先生給了我一份工作,我去工作,不能陪你做手術,你乖乖的,勇敢一點。等你做完手術我們就回家。”
明心不太樂意離開他,但向來是明越說什麼她聽什麼,于是隻能戀戀不舍地又抱着明越很久。
抱着女孩,明越的目光與門上窗口外的阿樂對上,他輕輕推開明心,“我要走了。”
“就走麼?”
“就走。”明越幫她重新紮好辮子,為了術前調養和檢查工作,明心的頭發在他們來這後幾天就已經剃光,但為了保護小姑娘的愛美之心,不用做檢查或手術的時候,她都會挑選好心儀的假發,還要再精心編個辮子,再穿上漂亮的裙子。
明越走了。
趙陽朋友的訓練基地在遠郊,很大,也很空。明越不知道阿樂是怎麼和基地說的,總之他的每一天都被安排了課程,每堂課程隻有他一個學生。他在基地裡除了教官和必要的工作人員,再沒有接觸到其他人的可能。
這些教官話很少,除了講解動作要領和布置練習任務幾乎不與明越交談。好在明越在這種環境下反而放松——明心的病有了治療安排,他每天的訓練雖然枯燥但充實。阿樂說他很有天賦,能成為很好的格鬥者。
格鬥者。
明越想起阿樂的用詞。實際上,他除了各類基礎體能訓練和馬伽術,各類冷兵器和槍彈都必須學習。他知道他被送到基地并非是為自己成為一位格鬥者,而是為厲仲膺培養一名保镖。
保镖沒有什麼不好的,他畢竟從這裡真真實實學了有用的能力,以後離開這裡,做保镖也總比在村裡做些雜事掙得多。
所以阿樂拐彎抹角向他鋪墊厲仲膺的好并不必要,雖然他不喜歡厲仲膺,但是他感謝厲仲膺。
他和明心都要感謝厲仲膺。
趙陽每十天會來一次基地,他的馬伽術教官何磊在這時候會被要求用全力與他打一架,所以明越每十天都會被揍得鼻青臉腫一次,最重的一次肩膀錯位腫了三天才消。
第六個十天,阿樂是和趙陽一起來的,阿樂看完明越與何磊的交手,讓他趕緊去洗澡上藥再換個衣服,明心要做手術了。
還是稍晚了一些,明越趕到時,明心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燈整宿亮着,有人送過幾次餐來,最後一次是天快亮時,明越預感自己再不進食一定撐不下去,強迫自己囫囵扒拉兩口,不知怎麼,胃裡忽而翻江倒海,吐得連胃酸都要一起嘔出來。
醫院的人很貼心,立馬有人來攙他去漱口檢查,又一抹眼的功夫,地上那灘髒污已經被人清理了,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隻有手術室的燈閃了閃,終于暗下去。
從裡面走出來幾個醫生,為首的年紀稍長,頭也不回地走了,後面跟着的年輕些,招手讓明越過來,摘了口罩,露出一張沉穩和善的眉眼,“你是病人的家屬?”
“是,她怎麼樣?”
“摘了一部分,但是生長和轉移得太快,還要再做幾次手術才行。”醫生打量了一下他,“病人被推去無菌室了,要十二個小時才能回到病房,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