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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主盡歡。
人群散去,厲仲膺沒急着走,到天字廳一旁羅令的休息室去,羅令便笑起來,“我正打算問你,氣出完了,你這人打算怎麼辦?帶走?”
“現在,鄧飛是笑話。帶走他,我就是笑話了。”厲仲膺擺擺手,“先前都說好了,給錢,打發他走。”
“行。”羅令點頭,“不過他剛剛和我說,想再見你一面。”
“他說?”
“對。”
愉悅的心生出些煩躁,“讓他來吧。”
但厲仲膺沒料到,阿樂把他帶進來還不到一秒,明越就給他跪下了。
厲仲膺一頓,往旁邊轉了個角度,“有事說事。”
“求厲先生救救明心。”
“明心?”厲仲膺在腦袋裡想了一會,“哦,你妹妹。”又看向阿樂,“她怎麼了?病治不了?”
要是絕症,他可沒辦法。
阿樂面色為難,想了想回答:“她的病比較麻煩。”
厲仲膺原先聽羅威和日月村子裡的人形容明心,隻以為她是有心理問題,帶過來做做心理輔導再開些藥就該差不多了,再頂多出具一個什麼精神病證明,讓羅威幫着去讓政府辦個低保,也算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居然還鬧到要命的地步,索性伸手,“給我看看報告。”
阿樂打開平闆給他。
厲仲膺越看眉頭越皺。
這小姑娘看起來是精神病,實際上是腦子裡有個瘤,這瘤正常大小在合适位置上時明心看起來就是正常人,氣壓稍微一變化腫瘤壓迫了神經,她就會跟着發瘋。
而他把明心從日月村帶來京海,坐了那幾個小時的飛機,讓這顆腫瘤産生了變化。
厲仲膺看了眼還跪着的明越,揉了揉眉頭,“是我安排不當,不該坐飛機。”
“不是飛機的問題。”明越搖搖頭,“醫生說了,就是什麼都不做,她也頂多隻能痛苦地活兩年。現在雖然腫瘤長大了,但是有手術的條件,就是……”
就是錢不夠,時間也不夠,而且就算手術成功,她也不能再瞎動彈,要一直待在療養院觀察。
等于給自己找來個人命官司。
厲仲膺冷下臉,隐隐有些後悔當初為了惡心鄧飛把他們倆接來京海。
“你先起來。”厲仲膺頓了頓,看着明越那張臉,從中倒是找不着一絲“敲詐勒索”的惡意,心态稍微好了些,“你讓我救,怎麼救?”
“請您幫忙讓醫院給她安排手術和療養,”明越顯然是已經想得清楚,話說得清晰,“我可以為您做事還賬,做什麼都行。”
“你?”厲仲膺扯了扯嘴角,“你沒成年,沒讀過書,也沒有手藝,你能做什麼?做鴨?”
明越臉色一白。
他不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何況為了今天這個局,他剛陪着明心适應了療養院就被帶來這個會所裡,近一個月的時間,連看帶聽帶學,他當然知道自己今天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但是扮演歸扮演,真讓他做……
明越鐵了心,“可以。都可以。”
厲仲膺瞟了眼羅令。
羅令樂呵着拍了拍明越,“那你先脫一個,我瞧瞧。”
厲仲膺是他現在要懇求着的人;羅令先前隻見過一面,他知道這位蘭琴阙的老闆是厲仲膺的好友;阿樂是厲仲膺貼身助理,也是唯一一個他說過幾句話能稱得上熟人的……阿樂已經低着頭,不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