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肚子,腦子裡想着大寶跟二寶。不甘心,不甘心呀,她自己生的孩子怎能給别人當兒子。
“娘,醫生說是要住院是吧?那咱就住吧。”謝晚凝兩個眼睛盯着房頂,語氣暗沉,“娘,就當是為了孩子着想。”
正在打掃的沈家大媳擡頭拿眼睛瞅她。
謝晚凝今天她在醫院可是花了兩塊多錢,現在還想住下來,這是瘋魔了吧。
沈母管她是瘋了還是傻了,這住一天雖然不要錢,但是誰有時間來給她送飯?
而且,衛生院要是沒病也說她有病,硬讓花錢咋辦?
這不是才花出去兩塊多!
“三兒媳婦,這住院多貴,你既然已經沒事了,就回去吧。”沈母拍了拍謝晚凝的胳膊,“你在家裡也不幹活,回去躺着也一樣。”
這話說的,整的她謝晚凝多懶似的,那洗衣服,喂雞不都是她在幹。
婆婆平時說話笑眯眯的,可那話裡的意思,總是不對味。
謝晚凝郁悶,但是也跟婆婆商量:“娘,人家醫生說,孩子有可能提前出來,這要是真的提前生,不是挺危險的嗎?娘,你就讓我住吧。”
“早生也能在家生啊!誰生孩子不是在家裡生的!這衛生院離家那麼遠,咱家也沒錢。”
在衛生院生孩子要掏錢的。
謝晚凝聽婆婆說沒錢,氣的眼發紅,擡手拍了把床闆子。沈知秋寄給她的錢,婆婆都拿走了,說是沒分家,就都給攢着。
其他兩房哪有錢掙,家裡偶爾去供銷社添點葷,不都是用孩子爹寄的津貼。
現在她要在衛生院生孩子用錢,婆婆說說沒錢,安的什麼心。
“你是不是想我死了,你再給你兒子娶一個!”
一句話,讓衛生院的其他病人都轉頭看熱鬧。
沈母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謝晚凝。
她氣的大出氣,兩個鼻孔一張一合。大腿一拍,指着謝晚凝鼻子就是一陣罵。罵謝晚凝是個黑心肝爛鼻眼的貨,隻知道吃不知道幹,還隻想着花錢!
眼淚和唾沫橫飛,邊罵還不解氣似的兩個手拍的啪啪響。
沈家大兒媳何氏想上前勸和,提醒婆婆醫生說弟妹容易早産,她剛上手去拉婆婆的胳膊,沈母一把把她甩一邊去。
沈母甩開何氏拉過來的手,指着謝晚凝鼻子罵。
要不是兒子當初非要娶她謝晚凝,打死她都不要這樣的兒媳婦。
沈母這樣講,心裡也的确這樣想。謝晚凝家裡窮的耗子都不願意待,還有倆弟弟沒結婚呢,可是拗不過兒子,隻能捏着鼻子認了。
謝晚凝也震驚,以往她低眉順眼順從婆婆,也就沒跟婆婆吵過架。沒想到,這才是她心裡真實想法吧。
婆婆看不上她。
謝晚凝語氣冰冷,眼眶發紅,強忍着淚水: “所以,你就想我死了才好?”
沈母嗤笑一聲:“你别激我,我可沒這麼想。”
“家裡啥條件,哪有錢給你住院?”沈母把頭巾子又系在了頭上,“大隊裡前不久還說要秋收,你要住,也沒有人來管你。”
大隊幹活都是記工分的,就是她幹的也是拿的八公分的活,要不是謝晚凝懷孕,也得在大隊幹活!謝晚凝在這,那家裡的活咋辦?
“你起不起來?”沈母最後一次問謝晚凝。
謝晚凝是鐵了心要住在衛生院的,扭過頭沒理她。
沈母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惱了,張着膀子就去拉謝晚凝起來。
謝晚凝也往後撤着身子。
萬一自己這胎真的提前生,要是真的大出血,在家裡誰救她。
“我不!”
沈母又不能使大勁拽她,眼見幹拉不起來,氣的一巴掌就要落下來,随後又放下。
她瞪着眼珠子指着謝晚凝說道:“你自己不回去的,别想我來接你”
沈母說完就走,邊走邊在心裡罵兒子,非要娶謝晚凝這個喪門星!
沈母走了幾步覺得少了點什麼,又折了回去,瞪着何氏。
“你還杵在那裡幹嘛!咋滴?你也想跟着躺那享享福?”
“唉,唉,來了。”
何氏臉被婆婆那一眼吓的立即站了起來,連忙應聲,就怕婆婆遷怒,連着她一塊罵。
她臨走前拍拍謝晚凝胳膊,偷偷跟謝晚凝道:“弟妹你好好休息啊,我讓大丫給你送飯。”
謝晚凝朝何氏擺了擺手。
等倆人離開衛生院其他人竊竊私語,還有好信的人問謝晚凝是咋回事,謝晚凝笑了笑沒說什麼,家醜不可外揚。
她挺着肚子緩緩躺下了,接着又挪了挪身子,讓自己腰躺的舒服些。
心裡的事太過沉重,她要好好的想想。
夢裡,有個知青要帶她掙錢,還沒開始掙錢她就病了,身體衰敗的很快,那個知青也就把她扔一邊自生自滅。
她人生地不熟,沒錢沒關系,回家的路上就病死了。
如果這是真的,謝晚凝不想死,不想自己的孩子認别人當娘,至于丈夫……
謝晚凝想到還在部隊的男人,内心複雜。
這兩天謝晚凝就在公社衛生院沒回去,找機會就讓醫生給她檢查檢查。
大丫也會來給她送飯,隻有稀稀的面湯,中午的時候會給加個玉米餅子。
這些根本吃不飽,謝晚凝也忍着沒回去。
第三日,大隊裡通知村裡大夥開始搶收。
這天夜裡,謝晚凝的肚子疼了,一開始是一陣一陣的疼,後來疼的要受不住,褲子濕一大片的時候,趕忙喊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