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疾行千裡豈依奇,水寨江甯兩不離。
喜得雨菲全妙計,風塵滿袖亦無提。
話說沈濤往馬陵泊去尋救陳明遠、沈冉二人的良法,在道口酒店處問路時,卻聽人問話。尋聲望去時,說話的乃是一個婦人,定睛看去,那婦人儀靜體閑,頗有姿色,恰似雪獅子投火盆裡。沈濤心知此女決非常人,便道:“可至隐秘處說話。”那婦人道:“你且随我來。”就引沈濤到後面水亭上,兩個各禮畢,對面坐下。
那婦人問道:“适才見你問馬陵泊路頭,又要尋船過去。世人皆知那裡是強人的所在,你去那裡做甚?”沈濤道:“實不相瞞,隻因我兩位兄長在江甯府遭難,故來此地求衆頭領相助。”婦人又問道:“不知二尊兄乃是何人?”沈濤答道:“一個是這裡下邳縣義巨子陳明遠陳都頭,一個是江甯兵馬統制金刀沈冉。”那婦人聞言失驚道:“當真麼?”沈濤道:“千真萬确,诳你做甚。”婦人便道:“亦不相瞞,奴家名喚何雅甯,乃是宿遷縣人氏,隻因平生喜靜,故也得個水幽蘭的雅号。馬陵泊上聖淩風路新宇頭領,便是東京劫法場的,是我的表叔,故而到此投奔。奴家今與一姐妹在這西山開個酒店與山寨做眼,亦為迎納四海豪傑。”
說未了,又見走近一個婦人,問何雅甯道:“姐姐,這漢子是何人,何故邀他來此?”何雅甯道:“他是義巨子陳明遠的兄弟,如今都頭哥哥遭人陷害,故來山寨求救。”那婦人聽罷作色道:“甚麼狗官,敢害都頭哥哥!”向着沈濤打禮道:“奴家名喚王子怡,乃是密州人氏,隻因平素性剛,故四鄰都喚我作雌羅刹。為因聽聞馬陵泊廣納良才,不問男女老少,便領着同村一衆廣受欺辱的婦人,來投奔山寨,在此安身。”有詩贊這二女的好處,一曰:
宿遷生就傾城美,掠月梳雲束青絲。
婉如蕙蘭栖澈水,雅甯分得洛神姿。
一曰:
星火何妨寄子怡,願把龍泉斬仇雠。
但稱羅刹攪山海,識盡花中第一流。
王子怡又道:“本欲留兄長吃酒叙話,隻是陳都頭性命攸關,事不宜遲。”言訖,便把水亭上窗子開了,取過弓,搭上響箭,觑着對港敗蘆折葦裡射去。無多時,隻見三四個小喽啰搖着一隻快船,來到水亭下。何雅甯道:“你們速上山禀報衆頭領,我留在這裡司職。”王子怡就引着沈濤下船,小喽啰把船搖開,撶進泊子裡去。沈濤望這六百裡水泊,雖無梁山之大,卻也是個難得的廣闊去處,怎生見得?有道是:
四方方旌旗高捲,周回回蘆灘潑岈。隐隐青山,茫茫煙水。翠竹老松映霞,鷿鷈孤鷗嘹呀。山峰回巒,坡前多港汊;龍虎吟哮,岸旁弄旋風。鐘靈毓秀滿亭台,群星豪傑來相會。
比及船隻傍岸,二人同上山寨而去,小喽啰把船又搖回小巷子裡了。路上隻見斷金亭後,遍插着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四邊擂木炮石。過了二關,又見四面高山,關城雄壯。此番馬陵泊景象,與那任、江二賊在時大不相同,有道是:
天外山棱聳翠,泊上碧水翻銀。碎玉輕掩村落,牧童橫笛;涼風徐拂水面,錦鯉踴躍。隐隐沙汀飛鷗鹭,悠悠小蒲蕩漁舟。聚義廳前婆娑搖柳影,斷金亭旁鎖細舞松聲。不是天上極樂處,定是人間自在國。
二人上到聚義廳,隻見廳内中間空着一把交椅,兩旁坐着二女,正是賽孟嘗季曉宇與小孔孟田雅珠。兩側坐着衆頭領,都是那些?左邊一帶,是婁小雨、路新宇、毛振宇、徐碩、劉楚、尹柔雨、劉濤、陳星、朱然;右邊一帶,是楊乙堯、王凱、石糧誠、徐寶、李傑,又有那個烈火雷,并五個新到頭領。算上何雅甯、王子怡,計有二十四名頭領。
彼時路新宇往石碣村去尋烈火雷,方知烈火雷并非甚物件器械,乃是一女中豪傑。此女原是轟天雷淩振的姨妹,姓闫名言,全學得她姨兄的本事,火炮到處,飛砂走石,迷煙遮天,烈焰飛騰,因此綠林中都稱她做烈火雷。有詩為證:
地霹靂撼動世間,飛砂石遮護時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