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有詩為證:
交友殷勤無蕭疏,濟難傾囊何锱铢。
心存禮信小孔孟,仁義莊主田雅珠。
田雅珠施禮問道:“都頭此時前來,必有要事。”陳明遠忙道:“賢妹,火已上眉也!莊上收留那東京劫法場的好漢,已被莊客李二告發。知縣招我回縣衙議事,我隻教公人先回,這便來報信。正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你二人速速離去,遲則禍至!”田雅珠聽罷,吃了一驚,拜謝道:“昨夜在鄰縣,我便覺心神不甯。自接二莊主書信,便倍道兼程回莊。今若非都頭哥哥報信,莊上必遭橫禍,如此大恩,小妹不知如何相報!”陳明遠道:“賢妹不必多言,我這便往縣衙回覆,隻恐去得遲了,知縣生疑。”言罷,拱手回了禮,複投縣衙而去。
隻說田雅珠知此兇信,忙去與季曉宇商議,又教莊客喚起路新宇,一幹人在廳前會着。田雅珠道:“若非都頭哥哥前來報信,我等性命,隻怕休了!”路新宇道:“莫不是江湖上人稱義巨子的陳明遠陳都頭?眼見他近在咫尺,隻恨無緣相會。”季曉宇怒道:“不想我仁義莊竟有李二這般豬狗!日後拿得此賊時,定要魚鱗細剮,方洩我心頭之恨!妹妹見來,我等卻投何處為妙?”田雅珠道:“我已尋思了,權收拾細軟,投窯灣村暫避,那裡百姓多得莊上襄助,人心可用。我便留于莊中:一則待縣中兵到時,可阻當片刻;二則我等若盡數走脫,彼處必疑明遠兄長走漏消息;三則李二隻知季姐設宴,昨時我卻不在莊中,便到了縣衙,也可詐稱不知。縱然加罪,我等素有舊功,又有明遠兄長在彼,定不緻吃虧。至不濟,也不過在牢中安身耳。”新宇道:“不妥,原是小可招來的禍端,怎教大莊主代小可受過?”
隻見一位主管模樣的,走上前道:“大莊主所言卻非無理,若好漢留此,一發坐實了莊上罪過。且那窯灣村中有個喚作女諸葛的,是我與尹主管的故友,足智多謀,盡可讨教一二。還望二位莊主速速決斷。”路新宇奇道:“我觀二位主管言語舉止,亦非凡女,尚不知名諱,還望賜教。”季曉宇道:“我莊中止這兩位主管,方才這個妹妹名喚劉楚,因她精通算術,從不出差錯,都稱她作鐵算盤。另一個便是尹主管尹柔雨,又名藝潼,因她生的貌美,平日裡少言寡語,看似不近人一般,都稱她作淩飛雪。我四個人平日裡不分莊主、主管,皆以姐妹相稱。”有詩單贊那劉楚道:
積千累萬論專精,面圓體滿眼如杏。
淮陽軍中鐵算盤,下邳劉楚有聲名。
當下季曉宇思索一番,道:“既如此,隻得委屈賢妹了。”衆人議定,拾掇些金銀細軟,季曉宇自往兵器架上掇條蓮花槍,辭了田雅珠,帶同路新宇并劉、尹二主管,急急投窯灣村去了。彼時天色方明,城門未開。四人至城下,有那守門的軍士見了,認得是季曉宇,便道:“田莊主卻才歸來,季莊主又急于出城,敢是有甚緊要事?”季曉宇笑道:“家中親眷得了急症,故特領莊上主管、親信,去往臨州代他理事,還望行個方便。”軍士忙道:“無妨,無妨!我等弟兄平日多受二位莊主恩惠,二莊主既有要事,我等豈敢阻攔。”便叫開城門。季曉宇謝過了,從懷中摸出五兩來銀子道:“權與弟兄們做酒錢罷。”衆軍士稱謝,無不歡喜。四人不敢擔閣,急急忙忙出城去了。
卻說那陳明遠自趕到縣衙,見過知縣,知縣複将此事始末又說了一遍。陳明遠慮道:“仁義莊二位莊主素有聲名,前番又助縣中拒敵盜賊,豈會做出私匿賊人的勾當?竊以為莊客李二之言,不足為信。”那李二急道:“陳都頭須信小人言語,小人願以性命擔保!”張知縣道:“如此,我與你便先往仁義莊搜問,且看有無賊人蹤迹。若李二之言不實,再加罪不遲。隻是那季曉宇武藝精熟,都頭當多點人馬同去。”陳明遠領命,往尉司點起土兵一二百人,複又尋思道:“想必他們已然離去,至不濟已送走反賊。”便與縣令都騎快馬,徑奔仁義莊而去。正是:
事非不密,密的卻有洩密人;計實萬全,全然辦得周全事。
直教:
窯灣村中出良計,下邳縣内動幹戈。
畢竟田雅珠一人留在莊中,安危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