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正午,熱浪滾滾,兜頭蓋臉,蒸騰得人腦袋發蒙,雲行欲哭無淚,為什麼熱成這樣還不開空調?因為車裡有個患了空調過敏症而且雲行還十分惹不起的人!
準确來說,君陌不是空調過敏,煙、酒、女人,他是對生活過敏!
雲行悔得腸青,自己是腦殼進了風油精才會拉着君陌一起來,這一路上大家風餐露宿,一切從簡,偏偏君陌大魔王幺蛾子不斷。
君陌要喝山泉水,君陌花粉過敏,君陌讨厭蟲子,君陌幹糧過敏要吃鮮果……
為了遷就他,自駕地圖被他們走出了蜿蜒曲折又坎坷的線條,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開到了哪裡,是什麼地界,這就算了,現在,君陌居然空調過敏!
空調過敏!空調過敏啊!一車人敢怒不敢言,讓熱風在臉上呼呼地撲……
三個小時之前,沒有信号的荒郊野嶺突然出現了康莊大道,路好得不合情理,順着大路開了大概兩個小時,衆人眼看前面有一片連綿起伏的林子,綠油油的,沁人心脾。
于是振作精神想一鼓作氣去林子裡涼快涼快,結果望山跑死馬,這麼一直開一直開,又一個小時過去了,看着挺近的,偏偏就是開不到林子裡,那片綠色的陰影依然那麼不遠不近地擱在眼皮底下……
前路仿佛沒有盡頭,一路這麼讓熱風撲着撲着,衆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已經連續開車好幾個小時的雲行更是精神不濟,不過是眼皮合上的瞬間,“哐”一聲巨響,砸得一車人五體震顫。撞車了!
付天照常給寒老大送酒,方圓兩千公裡都是自家養着的運輸線,不是出貨季節,荒郊野嶺的,人迹罕至,她又是打小跑慣了山路的,甩手閉眼都能開出去。
後來嫌大路繞得遠跑得慢,自己找寒老大弄了一輛改裝的車,盡往山溝小路裡鑽,路程能節約大概一半,跑得熟了,就不經心。
一個是漫不經心從岔路裡筆直沖出來的付天,一個是又困又熱頭腦發昏的雲行,再怎樣也避不過的。
所幸雲行速度不快,付天上坡也快不起來,動靜聽着吓人,人都沒事,車也沒怎麼樣。
在自家地盤上撞了人,付天總歸有些過意不去,拿了一壇酒,遞過去賠罪:“這都多少年沒在路上撞見人了,對不住對不住,這酒賠給你們,好不好?”
付天好看得不像話。
雲行也是見過美人的,從小一起長大的阮家丫頭、唐家丫頭、明家丫頭,哪一個不是美上了天,可即便如此,也沒有哪一個像付天這樣豐神隽秀,眉目入畫,一颦一笑,觀之失神。
付天遞過那壇酒,香氣沁出來,鼻端酸甜氣息彌漫,雲行看着她,腦子裡就一個詞,國色天香。
本來就是自己開車開得睡着了,雲行怎麼好意思怪别人,手忙腳亂接過來,冰冰涼涼,舒服極了,想必是車裡拿冰塊鎮着的,本來一車人就困頓交加,渴得不行,雲行舔了舔唇:“能喝嗎?”
付天一笑,真是太陽都失了顔色:“既然是酒,自然能喝。”從車裡取了酒勺,遞給他。
雲行痛飲了兩勺,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口感綿軟,清香裡透着甜,甜糯裡又帶着三分酸,冰涼涼的,從幹渴的喉頭滑下去,酣暢淋漓,周身的毛孔都沁出涼意,沒一會兒半壇子酒就下了肚。
雲行還想再喝,付天伸手攔了:“這是我們家裡自釀的梅子酒,後勁大着呢,我最多也就一壇子的量,你可是已經喝了半壇了。”
雲行心裡有些戀戀,又不忍心拂了姑娘的好意,就把酒遞給夏朗和婓章,這倆早就眼巴巴侯着呢,君陌自然是不動的,嗯,他,酒精過敏……
也不怕大太陽曬,雲行攀着人家問話:“姑娘,附近有歇腳的地方沒有?我們幾個跑了大半天了,累壞了。”
付天笑笑:“這麼偏僻的地方,難為你們找得進來,就算要開出去,也不是三五個小時的事兒,就去我家裡吧,省得麻煩。”
君陌涼涼地開口:“不必,我們投宿旅舍就行。”
付天想了想,這沿途應該确實沒有旅館什麼的吧,想找旅館就必須出梅嶺,想出梅嶺……那他們就隻有繼續開個五六七八小時了。
付天還沒開口,雲行倒難得硬氣了一回:“人家都請了,你鬧什麼脾氣呢!”
君陌:“……”
雲行又給付天點頭說:“去,去,我們這就去,麻煩姑娘在前面帶路了。”
付天擺擺手,抿着嘴笑:“不礙事的,不用客氣。”說完鑽進車裡,調頭帶路。
她這邊開出去有一會兒了,發現雲行的車沒有跟,折回去,一看,雲行已經醉倒在方向盤上……
付天樂不可支:“這酒嘗起來綿軟,性子烈着呢,看來你們隻能換個人開車了。”
夏朗急急搖頭:“不行不行!雲小四最恨别人碰他的車,就我們這幾個,那是過命的交情才有幸得他恩賜,坐一坐他的車,要是開他的車,他醒了要跟我們拼命的。”
雲行最寶貝自己的車,除了自己能開,别人都是做夢。
有一回他大哥雲焱要出門,車庫裡倒是有别的車,但是雲行的車停得太風騷,後面車被他堵了好幾輛,雲焱趕時間,直接去他房間拿了他的車鑰匙就把車給開走了。